你我的回忆，狼烟肆起（3）

冥冥中什么似乎变了，但是又好像一切都没变，她依然亦步亦趋地追随着野田昊，只是地点从学校变成了酒吧和赌场。再后来，她的存在终于能堂堂正正出现在野田昊的视线里，尽管走着这条路，就好像赤着足在碎裂一地的玻璃碴上残忍起舞，疼得她快匍匐下来，但却甘之如饴。

就算当初野田昊身上那些吸引她的闪光点在一瞬间都湮灭得无影无踪。他从无所不有到一无所有，从衣冠楚楚到后来的逢头垢面，从彬彬有礼但恶言相向，可偏偏陪他走下去的念头却像着了魔一样疯狂生长的藤蔓，绞杀了她的全部理智，所以无论是亲朋好友的劝阻制止，还是野田昊说的那些杀人诛心般的话，她都能用若无其事的微笑将尖锐包裹起来。

野田昊“苇原雪莱，不要痴心妄想，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你劝不了我的。”

野田昊“你能不能滚远点，看到你我觉得无比恶心，我不想再见到你。”

野田昊“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

很多时候她听到这些千篇一律赶她走的话，也会忍不住心痛如绞，但她从来都是笑着沉默。她从来都没有这么试过，这么坚定的去相信一个人，她相信，野田昊骨子里还是那个如同凛夜火簇般温暖耀眼的灵魂，只是霜雪太冻了暂时掩盖了他的光芒而已。

被火光温暖过的人，只会不惜一切去让它继续燃烧下去，哪怕是用自己成为燃料。她干净利落的堵死了自己的退路了，因为如果她计较得失，如果她半途而废，如果她迟疑退却，那她也就永远失去把野田昊拉回来的机会了。

到时候就算要离开，那也要等他真的回归到那个意气风发，骄傲得如英气勃发的白杨般任一切风沙无法动摇的他，她才甘心情愿地功成身退，成全他想要的幸福。

有时候明明好像两个世界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苇原雪莱总是能在野田昊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明明跻身于人海，却没有可以依靠的存在。所以她倾尽所有豪赌了一把，这一次，她先付出所有的爱，换他摆脱阴霾。

东京，涩谷街头，原本应该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霓虹华灯繁盛如昼，平日里走路都得小心避让生怕碰撞到他人的街头，却因为寻常雨季里的一场瓢泼大雨，成了苇原雪莱从不太安稳的青春里一瞬长大的终点。

不过也多亏了这样的人丁寥落的雨夜，才能让苇原雪莱跌跌撞撞却也不顾一切没有阻碍地向前。

雨滴混着下水道里闷腥的空气不断地灌涌进鼻腔，苇原雪莱分不清也顾不得分清到底是眼泪还是雨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只能依稀靠着光线辨别方向，还有拼命迈动却如同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的缓慢双腿，这一切都让她头一次生出憎恨自己的悲哀，悲哀自己为什么这么软弱无力，拉不回来坠落深渊的那个男孩，也赶不上挡在他前面替他承受所有的伤害。

不堪入耳的谩骂声越来越近，还带着让人心惊肉跳的拳打脚踢声音，狼狈不堪的苇原雪莱也顾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在混乱中早已跑丢了一只鞋子，忍着脚底钻心的疼，只拿着装满了现金的袋子冲进了那条肮脏混乱的暗巷里。

苇原雪莱“放开……他，钱，我……带来了。”

由于拼了命的地跑，苇原雪莱嘶哑的嗓音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极其艰难，伴随着剧烈地咳嗽，仿佛有一把锈迹斑斑的锯在拉锯她的喉咙。

她很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野田昊破损的嘴角和青青紫紫的伤痕，按耐住自己的怒意和情绪，她不敢动，紧紧得掐住自己的手心，免得刺激到眼前的壮汉还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其中一个满面横肉的壮汉抢过了苇原雪莱手里的钱袋子，确认数额无误后，算是和他的喽啰停了拳打脚踢，末了还用手里粗壮的木棍戳着野田昊的血流满面的脸。

混混“这次算你走运，混不吝的倒是有艳福，有这么一个死心贴地的小妞不离不弃，还帮你还债，如果下次再欠钱不还，就没这么走运了。”

混混“一个男人，这么窝囊，不如死了。”

然后壮汉满意地带着人扬长而去，苇原雪莱尽管愤怒但是她知道她目前没有这个能力也不是时候去报仇，于是她连忙扑过去想要扶起野田昊察看他的伤势，可等她想要一把把地上的人拽起来的时候，却突然之间停滞了。

一瞬间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冷，冷得让她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这比在凛风中浑身湿透的衣服在蒸发水分时吸走她周身的热量还要冰凉。

因为……她摸到了野田昊后脖子处不断流出的一片温热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