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翌日，天才亮起边角，淡薄的雾只迷迷糊糊掩了一阵街道，教堂内振振有词的祷告声和响彻的钟声宣示着今天的开始。

卢卡斯手提一个箱子在教堂外稍稍等候一会儿，安德鲁恰好从台阶上走下来，抬眼看到卢卡斯时并不感到意外，只是露出一抹笑意，道：“日安，卢卡斯先生。”

卢卡斯回应：“日安。”

坐车的途中，安德鲁非常淡定地说：“鲍勃·琼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等下见面的时候由我去应付，你就站在我身边看着，别说话。”

卢卡斯笑笑，一手轻拍下身旁的手提箱，箱子里的东西不值一提，不过是为表礼数罢了。

……

鲍勃看见安德鲁时表情惊诧一瞬，“稀客啊，是哪边的风把牧师大人给吹过来了？”

言语中暗藏的讽刺一字不漏传入安德鲁的耳朵，他也没有太在意，只是笑笑：“哪边的风我倒是不知，不过……我可不会犯让隔壁家的狗偷窃到家还不自知的愚蠢失误。”

鲍勃不满地蹙眉，双手交叉，微微能看清手臂的青筋暴起，缄默半晌，没有反驳安德鲁的话。

“别在意，就当我刚刚说得是玩笑话。”安德鲁说，“今日前来探访，是有些‘生意’上的事情需要处理。”

安德鲁抬手将卢卡斯唤来，卢卡斯毕恭毕敬地朝鲍勃深鞠一躬，“这位是卢卡斯·巴尔萨克，是巴尔萨克贵族的独子。”

鲍勃用余光随便扫视卢卡斯几眼，连个正眼也没留，继续板直着脸。

卢卡斯也不介意，将手中略显沉重的箱子呈上桌面，“大人，我们只是需要一场‘干净’的‘交易’而已。”他打开箱子，里面露出几沓厚实的纸币，在烛光摇曳下愈发诱人。

“这里面是我们一部分的心意，还望大人喜欢。”卢卡斯笑逐颜开道，表面风光无限，鲍勃不敢置信地扫视了俩人几眼，表情若有所思。最后还是屈于内心的贪婪与动摇，提手示意仆人领下箱子。

“您们想要什么？只要东西不违规，我都尽量帮您们弄来。”鲍勃点燃一根雪茄以掩饰自己内心的烦躁感。

安德鲁见他松了口，摆手暗示卢卡斯退下，卢卡斯将安德鲁眼中十拿九稳的底气尽收眼底，趁鲍勃没转头面向自己时偷偷咧了咧嘴角，然后恢复一如往常的淡定打完招呼迈步离开。

“牧师大人把人家支走，想必是有什么特别吩咐吧？”鲍勃吐出飘渺云烟，锋利的目光目不斜视地看着安德鲁，想从中揣测出什么端倪，可那张白皙的脸实在太过平静，连点波澜也没有，恍如没事人一般。

安德鲁往胸脯前掏出一张字条递过，“这件事情就劳烦您安排好，记住，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他。”

鲍勃接过字条，看完眉眼紧蹙，“牧师大人，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有点危险？这句话还未脱口而出，安德鲁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令他不得不把话咽回肚腹。

他无从可选，把柄在人家手上，他必须得从。

毕竟现在，是教会横行无忌的时代。

安德鲁瞧了眼被鲍勃夹在两指缝间的雪茄的烟头，收敛住原来的表情，继续维持一副和蔼近人的模样和鲍勃谈笑风生。

“关于‘交易’事项……”

……

卢卡斯就站在鲍勃家门口来回踱步，又瞥了眼腕上的手表，叹气。

这么长时间，估计没戏了。他心道。

正当卢卡斯恹恹垂头，一声长而刺耳的推门声划破心绪。卢卡斯抬眼一望，曜白的光线直直扫过安德鲁的脸颊，那抹春光旖旎的笑宛若神明降凡，惹人驻足痴望。

“事情办好了，走吧。”安德鲁经过卢卡斯身边，朝他俏皮一笑，自顾自上了后座。

卢卡斯不自觉愣怔原地，顷刻间，附身窜进后座。

好像莫名被‘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