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田

“可以给老婆子说说你的名字吗？”

　　琴酒恍惚了片刻。名字吗？他的名字他自己都快忘了，他已经作为一个代号活了很久很久了，久到他的脑海中关于成为“琴酒”之前的一切都快模糊得一干二净了。

　　老人的气息在逐渐变得微弱，脸上的神采在慢慢褪下，但嘴角始终都是噙着笑的。

　　“黑泽阵。”

　　千野奶奶吃力地从枕头下掏出一本不算很厚的相册，递到他面前。琴酒接过，随手翻了翻，那些照片因为时间久远显得有些暗黄褪色，但女童玉雪可爱的模样还是清晰可见。

　　她这般大的时候，自己应该就是她现在的年纪吧。思及此，眉目柔和了片刻，如冰山融化。

　　“那么，千岁就拜托你了……”

　　说完，眼神越来越失焦，再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樱花，微风拂过，花雨下，似有熟悉的身影昂首阔步而来。那是她前半生的欢愉，和后半生的孤寂，喂养一生寂寥的回忆。哪怕知道是飞蛾扑火，但也好过余下此生都是遗憾。

　　良久，琴酒低声道：

　　“好。”

　　“啪嗒。”

　　瓷碗落地应声而碎。

　　“奶奶。”

　　“奶奶。”

　　“醒醒啊，吃饭了。”

　　千岁轻轻晃着她的胳膊，还在不厌其烦地呼唤着，似乎眼前的人只是睡着了，只要她再唤两声，就一定会睁开眼睛来。

　　“千岁，够了。”

　　“走开！”

　　她挥开他的胳膊，想要继续俯下身去。却被他抓着肩膀，与他对视。

　　“千野千岁，够了。”

　　呆滞的面容，双目被憋得通红，身体在止不住地战栗，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放开我!”

　　她挣脱出琴酒的禁锢，伸手攥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盯着他。

　　“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是你！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琴酒任她发泄般地捶打，控诉，抱怨……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遇见你。”

　　“明明只是出于好心，为什么，为什么要被你像猎物一般盯上。”

　　“早知道如此，早知道如此，就不该……”

　　她目眦欲裂。眼中翻涌着抑制不住的仇恨，她将自己所有的遭遇都归咎到眼前这个不折不扣的恶人身上。

　　她从小的教养将善良刻进了她的骨子里，面对这样一个穷凶极恶之徒仍旧说服不了自己视而不见。然而她又得到了什么呢？非人的对待，性命的威胁，胆战心惊的囚禁。

　　她此刻是真的在抱怨命运的不公了，她想由着自己内心的迁怒对他说出那些恶毒的话，但触及他的眼眸时，那些话就不自觉地被咽了下去。

　　那目光，很是复杂，有怜惜，有焦躁，有惋惜，有震惊，却独独没有让她曾经一度梦魇的冰冷与淡漠。

　　琴酒顺势将她揽到怀里，不甚熟练地安抚着她颤抖的身体，缓缓地开口道，

　　“我叫，黑泽阵。”

怀里的身体停顿了片刻，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脖子里，没有一丝形象地嚎啕大哭，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宣泄出来。任由滚烫的泪将他的衣襟沾湿，而他只是伸手回抱了她，一下一下地，驱散她的不安和恐惧。

作者想写出救赎的感觉，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哎，词穷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