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6）

第二十八章

“苏沐？！”一群吃瓜群众疑惑起来。

“大家稍安勿躁，且看他的诗，”女主持故意先引起争议，然后平息众人，这样将全场的气氛稳稳拿捏在手上，“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凤台类转蓬。”

“这？！”闻者皆起立，凡是有点鉴赏水准的都看得出来这是大家手笔。

“这诗？！”蓝祁放下手里的酒爵，“苏沐？疑惑起来，这么有才华的人，怎么如此默默无闻。”

“苏沐？！”韩光面色凝重，他想起了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来，想了一下，“去查一下是哪个房间的人？”韩光轻轻唤来一旁的侍女，那侍女得了韩光的命令便转身离开。

“闻所未闻，”秦羽看着杯中的影子呢喃道，“不过这首诗却是意境迷蒙，不可多得的好诗。”

“用词典雅，虽写富贵却是别有清冷之色，”蓝祁低首沉吟道，“似乎出于小吏之手，有趣有趣。”

场中人也开始对这首诗议论纷纷，但是更多的人好奇的是作者的身份，苏沐一个从未名扬的小辈，一首无题写得如此迷蒙曲折。

女主持的眼睛偷偷瞥了二楼的小隔间，心里很疑惑里面坐的是什么人，但是现在苏沐睡得正香，枕着美人膝盖，怎么可能醒来，完全无视了外界的声音，文君看着场中人苦涩笑了笑，这位苏才子可是怪得很呢，现在正睡觉呢。

五楼的隔间

一双纤细的手抚摸着卷轴上的字，呢喃道，“这诗很美，这字也很特别，”苏沐写的是繁体，用的是米芾的字，整个卷轴写得像艺术品一样。

“小翠，你看到了那个房间里的人吗？”面纱下红唇轻启，言语温润似水。

“小翠看见了，那隔间里有两位公子，”若是苏沐在场一定很惊讶，这小翠正是引苏沐上楼的那个小姑娘，“不过不知道是哪位公子做的”。小姑娘跟花魁若依很亲昵，没有生分的感觉。“不过两位公子看起来都很俊俏”。

“你这小丫头犯什么花痴，”若依点点小翠的额头。

“若依姐姐你真的要接客了吗？”小翠迟疑了一下，面色很凝重。

“妈妈说的，恐怕不能改变了，”若依点点头，看上去有些无奈，身在红尘又怎么能如意呢，“只是希望胜出的那位公子是个有情义的才情郎君罢，”一声叹息惹人怜爱，但是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呢。

“姐姐，”小翠哭着扑到若依的怀里。

“莫哭，万一姐姐遇到了有情人，岂不是脱离了苦海，”温言宽慰着怀里的妹妹，却忍不住暗暗悲伤。

“小翠你记得是哪个房间吗？”若依为怀里的姑娘揩去眼泪，再一次问道。

“那里，”若依顺着小翠的手指的方向看下去，是二楼的一个小隔间，虽然帘子可以挡住视线，但是若依是一个武者，她的洞察能力比一般人强太多，悄悄地放开修为小心翼翼地向那个房间探查，结果苏沐一个激灵就醒了，他发现了有人在窥视，若依只能连忙将气息收回去，她眉头微皱，里面的人也是修炼的人，警惕心很高。

“小翠，”捧起妹妹的脸，“待会你去那房间送些瓜果，帮我看一下是哪个人在写好不好”。

“嗯，”姐妹之间的请求是不需要过多的言语的。

苏沐被惊醒了，文君一脸懵，看着忽然醒来的苏沐，苏沐向四周张望着，文君有些奇怪，问道，“公子找什么，奴家帮你”。

“emmm”苏沐有些不确定，“无事，我睡了多久？”

“大约两炷香时间罢，”文君揉揉小手，苏沐睡在文君的膝盖上，为了防止苏沐滑下去，一直用手护着苏沐的头，这会手都有些酸了，膝盖也被压红了。

“哦，不好意思，”苏沐看着通红的膝盖有些过意不去，连忙用手帮忙揉，但是一揉文君脸刷一下就红了，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

“唔！”

苏沐低头认真地揉着大腿，还说道，“膝盖通红多半是血脉不通所致，揉捏有利于血脉流淌，缓解麻木的感觉，”文君的脸很红，但是好在苏沐并没有看她。

“咳咳咳，”司空雨敲了敲桌子，眼神里全是鄙视，“钱我付的，你不要动手动脚的。”苏沐一脸懵，但是看到文君羞红的脸就明白了一切。

“我不是有意的，”苏沐连连摆手。

“切，男人干坏事的时候不都是这样的吗？”司空雨一副我懂的意思，看得苏沐有些心里毛毛的。

文君羞红着脸，点点头，“没事的公子，”在这种场合其实苏沐做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文君竟然莫名的脸红，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切，”司空雨完全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苏沐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很快楼下的第二场题目出来了，这才让苏沐避免了小范围的社会性死亡，第二题很简单卷轴上只有寥寥几个字，“写一首词，词写一种志向”，这可以说是一种完全开放的，不见得就好写，言说志向的诗词，一向是一个大题材，写出了也各有千秋。

“你怎么看文君，”苏沐看了一眼场中的卷轴，他已然有所把握了。

“词本媚俗之体，写志向多不见其雅，”文君眨眼，显然刚才的诗让她有点不自信了，苏沐总是给她惊喜。

“非也，”苏沐摇摇头，在中国古代确实认为诗庄词媚，但是在现代人看来文学没有高下之分，诗词一体，词学并不需要依附于诗学，词也不仅仅可以写除了男女恋情以外的东西，也可以雅化，“词亦可庄，以诗之法写词，词便雅，以俗写词，词便是歌台柳巷之畅谈，诗词并无高下。”苏沐认为词其实可以像诗歌一样开阔，当然历史上苏轼的词的雅化其实也是不顺利的，连苏轼的学生也直接说苏轼的词非本色，包括后面的李清照也认为秦观的词才是本色，苏轼的词没有得词的精髓，其实这都是时代的局限，词学观念的一种滞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