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尽鸡鸣寨（1）

原始的先民对于科学的认识存在一种局限，导致人对于祖先的崇拜，于是祭祖这种形式就出现了，苏沐其实对于这种血食相连的关系并不排斥，因为伦理关系可以作为很多社会关系的前定和纽带，避免大量的规则以外的不必要混乱。

东人的祭祀很简单，将采集来的野果和所猎的猎物直接摆在象征祖宗牌位面前，然后几个上了年纪的祭祀上前，穿着很复杂进行着一种仪式。嘴里吟诵的词，苏沐听着莫名觉得好笑，感觉就是在乱唱。事实上巫术作为一种实用技术，他用一种程序化的象征行为，将两者毫无关系的事件联系起来。

篝火掩映里苏沐与裴武举起了酒杯，苏沐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饮酒其实很忌讳，但是看着碗里的浊酒，苏沐的想法改变了，由于提纯蒸馏技术不够完善，这种用米酿造的酒浓度很低，而且也不清澈，入口甘甜但是后劲很大，苏沐两杯下肚就感觉招架不住了。

整个祭祀的活动很热烈，小孩大人们都在一片欢乐里，苏沐看着众人充满闲逸的笑脸，没有战争的生活是多诶多么充满乐趣，没有苛政，这里纵然没有先进的科技，也可以成为乐土。

“东来兮惠芷，徏彼高冈，我马虺隤，伐木兮先君…”祭司的颂歌吟诵着先民的风雅。苏沐静静地聆听着，这些唱词跟诗经颇有相似之处，语法用词都很相近。

“颂词的内容大约是湘楚特色，约莫是东人的祖先。”苏沐沉吟道。

“哥哥，”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苏沐，苏沐低头一看，这不正是刚才去木屋叫他们的那个小女孩吗，小女孩怯生生地将一个蓝色的石头递给苏沐，蓝色的染料还没有完全干，将小女孩的手上涂得到处都是，整张脸像花猫一样，小脸让苏沐忍不住上去刮了一下鼻子。

“小娘子多大了，”苏沐接过蓝色的石头，裴武跟苏沐说过东族人的信仰里蓝色代表着尊敬，蓝色的石头表示着永恒的信仰，蓝色的染料黏黏的。

“8岁，”小女孩正是换牙的年纪，仰头看着苏沐，说话漏风，听起来像“发岁”。

苏沐摸了摸口袋，找到一个小兔子金属配件，苏沐便将那东西递给小女孩，可爱的东西女生天生就是喜欢的，伸出手来抓，一旁一个妇人却上前一把拉住了小女孩，向苏沐道歉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小妮怎么敢收呢？”

苏沐摇了摇头，“孩子喜欢就拿着吧，我留在身上也没有什么用，”一个简单的金属小挂件，其实很便宜，但是在冶炼技术不是很成熟的时期，对于金属的提炼纯度不够，以及防锈技术落后都是制造不出来的原因，这也是这小小的挂件看起来非常贵重的理由。

“居士能帮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能收你的东西呢？”妇人连忙将小女孩抱开，小女孩只是伸着手，眼睛盯着苏沐手里的小挂件，也不哭不闹，她可能也知道哭闹也得不到。

“拿着，”苏沐将东西塞到了小女孩怀里，然后举起刚刚的石头道，“等价交换”。妇人见苏沐一脸执着也就默默收下了，默许地将小女孩放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苏沐端详着这个发育不良打孩子。

“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妮。”

苏沐看着微微出神，裴武过来将一个酒爵递给苏沐，意思很明显，继续喝。

东人的衣服其实很复杂，穿在身上苏沐感觉自己找不到方向，每次起身举杯的时候苏沐都被衣服绊到，裴武在一旁无奈地捂着脸。王县丞顾左右而言他。

夜很凉了，苏沐归来的时候晕晕乎乎地，扶着土墙慢慢向前，裴武喝得比苏沐还多，整个人趴在地上起不来，县丞倒是很有酒量，一杯一杯丝毫不虚，看得苏沐整个人头皮发麻。在酒席上县丞问苏沐为什么还是白身，不去科举一番鲤鱼跃龙门。苏沐笑了笑摇头，他其实对于走上仕途没有太大的执念，现在他他只想把裴武的救命之恩报答后，然后去找一点自己想干的事情去。但是在这个世界了无牵挂，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裴武跟他只能说是一个意外的相逢，不能算得上是可以交心的朋友。苏沐想着想着就忧郁了，酒便一杯接一杯下肚，然后吐得胃都要出来了。

“嘎吱，”苏沐推开那扇小木门。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湿热的水汽，苏沐走到桌前将火折子吹旺，点了一下那松脂灯，然而灯光亮起的一瞬间，一道寒光打过来，将灯芯斩断，房间一下就暗下去，冰冷的风直接将苏沐吓出了一身冷汗，那飞过来的飞刃直愣愣地插在桌子上，离苏沐的手只有两寸远，在房门透过来的月光下很是明显。

“什么人，”苏沐浑身炸毛，一种致命的危机让他整个脑袋充血，“出来！”苏沐扶着桌子往后退，不用看苏沐这点战斗力上去99%都是送人头的，苏沐的第一反应是逃。

对面没有回应，刷一声是利刃出鞘，一刀砍下了，整个桌子分成两半，苏沐连退两步，瞬间整个人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跑！苏沐转身跳出去，大呼救命。

那人见苏沐叫人也是慌了，提刀直接追了出来，凌空跃起一刀砍下，苏沐感觉后脑勺有风，想都没想直接滚地，整个人极其狼狈。刀劈在面前的石坎上，那石头像豆腐一般被削为两截，苏沐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

来人是一个孔武有力的汉子，脸上有好几道伤疤，络腮胡，但是身材不是很高，属于那种厚实的身材，典型的亚洲蒙古人特点，手里的那刀却是苏沐的。

“为什么要害我？”苏沐感觉到了深深的悲哀，自己这么快就要杀青了吗，我竟然不是主角，“我与你无冤无仇。”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那人的汉语其实说得很生硬，不太像汉文化区的原著居民，苏沐很无语，难道杀手就没有别的台词吗，词汇如此匮乏,“怪就怪你多管闲事，还露了财！”来人显然认为已经拿捏了，话多了起来，苏沐大口大口喘气。

“多少钱，我双倍付给你？”苏沐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大汉惶恐至极，试图收买对方。

“杀了你，钱不一样是我的吗？狡猾的中原人，你的欺骗于我雄鹰般睿智的猛士，何等地苍白，”苏沐没有想到这人说话其实这么骚，脸上黑线几条，“对于猛士来说，钱不是最必要的，朋友的义气才是最珍贵的。”说着将刀缓缓地举起来，苏沐挣扎着爬起来。

“没有用的懦弱的中原人！”寒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