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旧梦

苏木荣看着眼前的热闹场面和面前的新人，高兴得合不拢嘴。

姜末倒不介意苏木荣二婚，她在乎的，是这个男人爱他，愿意给她花钱，真心实意和她在一起。想到这些，她心里仿佛吃了蜜一样甜。

另一边的婚礼现场——

陈夜笙一直呆在房间没有出来。他厌恶了父亲，厌恶他对母亲做的一切，厌恶他母亲尸骨未寒就另娶新欢。

他不喜欢新来的女人，他不是自己的妈妈。

乡里——

苏卿卿抱着新买的书包躺在竹席上沉沉睡去。苏奶奶轻轻给她摇着蒲扇，明天苏卿卿就要去学校了，她已经期待一整天了。

苏奶奶看着睡熟的苏卿卿，眼里满是笑意。

第二天，苏卿卿激动地背起小书包，在爷爷的互送下去了学校。

乡里的孩子都很热情，苏卿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在城里读幼儿园的时候，苏卿卿和他们性格不太合，都不怎么玩。直到来到这里，她终于找到了属于小孩子的快乐。

苏卿卿和一群孩子打得火热，突然看到了一旁有个灰头土脸的小女孩瑟缩在角落里。

她正想走过去问问她为什么不和她们一起玩，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孩子走过来，然后快速拉住了她，“别过去，卿卿，她是杀人犯的女儿，小心把你杀了。”

苏卿卿就这样一脸茫然地被拉回游戏中。听闻，那个灰头土脸的小女孩抬了抬头，没敢看她们。

下午，苏卿卿等了爷爷半天也没有看到爷爷的身影，她决定自己回家。路过一棵大槐树，苏卿卿看到那里堆了一群小孩子。

她走进一看，是幼儿园那个灰头土脸的小女孩。她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那些人不停骂她“杀人犯的女儿、离开这里……”他们还不停向小女孩扔石头，小女孩身上紫一块红一块的，好多地方还磕出了血。

苏卿卿搞不懂为什么他们要说她是杀人犯的女儿，更搞不懂为什么那个小女孩不还手。

苏卿卿仔细想了想，她应该帮助小女孩。然后她悄悄跑到大槐树后，故意粗声粗气说话，“你们这群小孩，我是槐树神，还不快走！”

毕竟是心性未成熟的小孩子，闻言很快跑了。

苏卿卿从树后跳出来，扶起了地上的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苏卿卿，你可以叫我卿卿。”

地上的小女孩意外地顺着苏卿卿站起来，怯懦地开了口，“我……我叫铃子，你……你不怕我吗？”

苏卿卿头一歪，“为什么要怕你？”

铃子捏了捏脏兮兮的裙角，低下了头，“因为我爸爸杀了人。”忽然，她抬起了头，睁大了眼睛，“可他不是故意的，我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苏卿卿拿出包里的手帕给她擦了擦脸，“我不怕，我送你回家吧。”

苏卿卿眼里澄净，没有一点杂质，一向内敛的铃子意外地和她一起回家。

刚到家门，铃父就冲上来，“铃子你咋了，又被人欺负了？唉，是爸爸对不起你。”

铃子笑着拍了拍胸口，“爸爸我没事，看，我认识了朋友 。”说完，铃子指了指一旁的苏卿卿。

苏卿卿听到铃子说自己是她的朋友，高兴地点了点头，“叔叔好，我是铃子的朋友，我叫苏卿卿，我喜欢和铃子一起玩。”

自从那件事后，乡里的孩子厌恶铃子，不停打她骂她。可铃子父亲总不能和一群小孩子干架吧？今天看到苏卿卿，想到铃子终于有伴儿了，他眼里闪着泪花。

“来，卿卿进来坐坐，叔给你洗水果。”

苏卿卿摇了摇头，“叔叔，我还要早点回家，爷爷还在等我，下次我来。”

苏卿卿在门口向铃子挥了挥手，“铃子，明天学校见。”

铃子高兴地点了点头，这是她这两年来，笑得最多的一天。

苏卿卿一蹦一跳地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爷爷躺在竹椅上，手里拿着一本《诗经》。

“卿卿回来啦，爷爷没去接你，你有没有怪爷爷啊？”苏老笑着放下了书，喝了一口茶。

“卿卿才不会生爷爷的气，卿卿可以自己回来，爷爷在家等卿卿就好。”

苏卿卿小跑过去，蹲在一旁。

苏老坐起来，“卿卿想不想念诗啊？”

苏卿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苏老将她抱起来坐在腿上，指着手里的《诗经》，“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苏卿卿摇晃着小脑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院子里充斥着爷孙俩的读书声，晚霞从院子上空照进来，给这一副画面染上了一抹色彩。

苏奶奶做的桔红糕冒着热气，满是皱纹的脸爬上了夕阳。她乐呵呵地看着这爷孙俩，心里满是幸福。

或许，这里才是苏卿卿真正的归宿，或许，又不是，只是南柯一梦罢了。

萤火虫在草丛里不停飞舞，远处的山林静极了。

苏卿卿和爷爷躺在竹椅上，忽的，她开了口，“爷爷，你认识铃子吗？”

苏老闭着眼，没有说话，只是不停摇着蒲扇。

“今天好多小朋友欺负她，说她是杀人犯的女儿，可我觉得铃叔叔人很好，只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苏老睁开眼，看了看一旁一副小大人模样的苏卿卿，摸了摸她的头，“每个人都会犯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知道改正错误，我们就要原谅他，卿卿用心感受到铃子的爸爸是好人，那就不要管别人说什么，随着自己来就好。”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随着自己的心来就好。”这些话在苏卿卿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苏卿卿用力点了点头。

铃子家——

铃子拿出干净的衣服备好，准备明天和苏卿卿一起上学。

铃父看到充满快乐的女儿，满眼尽是温柔，也忙得不亦乐乎。

一年前的一天晚上，他辛苦从山里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女儿被绑在柱子上。他急忙放下了手中的铁锹，冲过去把铃子从柱子上放下了，“铃子，你怎么被人绑了？”

铃子眼泪花花，用手指了指屋内。

铃父赶忙走进去，结果一进门就看到铃子的母亲和另一个男人厮混，衣服扔得到处都是，两个人赤裸，看到进来的铃父一点也不慌张，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

铃父气呼呼地破口大骂，谁料铃母却开口，“你这么穷，我和你一起简直受虐。”

铃父感到有些浑天地暗，“那铃子呢？你作为母亲就这么对她？”

“和你生的，简直让我恶心！”

刚进来的铃子听见母亲这样说自己，忍不住哇哇大哭，铃母听着感到厌烦，冲过来就是一巴掌，铃子的鼻血都被打出来了。

铃父瞬间惊恐，马上给了铃母一巴掌，“你怎么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然后那个野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被打，赶忙冲过来想打铃父，两人厮打在一起。眼见铃子要遭殃了，铃父一个使劲，那个男人头磕在了墙角，当场死了。铃母眼见这一切，哇哇大叫，不停辱骂铃父。

铃父有些失神地望着自己的双手，转头一看脸上带血的铃子，又赶忙过去帮她擦血。

后来的事不用说了，苏老帮他养了两年铃子，帮他打官司赔钱。如今，终于和女儿一起生活，眼见铃子和卿卿成为了朋友，铃父打心里感谢苏老一家。

想到这里，铃父加快了手里的动作，“铃子和卿卿好好学习，要是有别人欺负她，你可一定要帮忙。”

铃子笑着用力点了点头，“我肯定会的！”

铃子睡熟后，铃父独自一人来到了苏老家，一见苏老，他就下了跪，苏老赶紧让他起来。

“苏老，没有你，我家真不知道怎么办。”

铃父说着都是一把辛酸泪，苏老扶起他，“一个乡里，别说什么客气话。”

“今天卿卿和铃子做朋友，我是真的高兴，铃子已经好久没有今天这样笑过了。”

苏老摸了摸胡子，笑着说，“孩子们的事，是她们自己做的，与我这个老家伙可无关。”

苏老嘴上这样说，铃父知道苏老的为人，换了别家家长，马上就会喊孩子远远的。

铃父回到家，看着睡熟的铃子，嘴角边还带着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生活很累，但总有那么一束光会照进来，驱散雾霾，让你重新面对生活。

对于铃子来说，苏卿卿就是她的那束光，她下定决心会一直一直保护好苏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