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双恨

   夜深了，倾月一听到萧刈身边的人传来的消息，就悄悄地来了沁云殿。

        她以前从未来过，一进宫门就被里面的各种精品珍宝吸引住了。萧刈……他不是一个爱奢靡的人，却愿意为了讨绾心欢心，对沁云殿大修特修。修沁云殿的时候，她忍住没去看，但账本上的支出数目一笔一笔地加着，她不能不看。

        可是……绾心不在乎。

        倾月一想到这儿就心头一紧，她心疼萧刈费尽心思地付出却没有回报。

        虽然她一路上都在劝自己，可她进去时还是一惊，萧刈并没有休息，而是坐在床边守着绾心。他正拿着布绢一点点地为绾心擦着细小的汗珠。

        看着他们两个同样苍白虚弱的样子，倾月莫名其妙地想到“相互扶持”四个字。

        她垂下眼帘，收回了刚刚出现的薄泪：“王上，歇歇吧，您的眼睛……都熬红了。”

       “孤没事，倾月……你先帮孤去安排一下明日免早朝的各项事宜吧，孤这个样子……是撑不下来的。”

        说罢，萧刈又招手让人端来绾心的药，自己先舀了一勺尝尝温度。倾月愣愣地看着，刘嬷嬷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才反应了过来连忙行礼退下。

        夜色下，倾月走得飞快，她一口气走到了朝清宫，井井有条地派人去了各个官员的府邸通传消息。刘麽麽悄悄进来气息有些不稳地说：“娘娘……您方才……”

        倾月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关上了门。倾月扶了刘嬷嬷坐下，她轻轻伏在刘嬷嬷的腿上，小声哭泣：“嬷嬷，我知道我不该走得那么快，更不该在沁云殿里失态……可是嬷嬷……我心里难受。”

        刘嬷嬷轻轻地拍着清月的背。过了一会儿，倾月抬起头说：“我知道嬷嬷担心我会被人议论，我也知道……只有爱是不能有出必有入的，就让我失这么一次态吧，我太累了……”

        倾月收拾好情绪，再一次去了沁云殿，刚到宫门口。太医署的霍太医就匆匆出来，抬眼一见是她就立马跪下：“娘娘，王上失了那么多血，又不肯好好休息，微臣实在无计可施。求娘娘替王上身体考虑，劝一劝王上吧！”

        倾月惊讶：“王上还未歇息？”

      “是。”

        闻言，倾月立马疾步向殿内走去，她走了两步，突然发觉有什么不对。她猛地一回头，结果看见刘嬷嬷正流着泪跪在原地。

        倾月定定地看着刘嬷嬷，眼眶里也有泪渐渐朦胧她的视线，好像……入宫那一日，她的父亲也是这般心痛的模样。

        倾月擦掉眼泪走过去，伸手去扶刘嬷嬷，嬷嬷不起。倾月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嬷嬷，我不后悔，真的不后悔，他……到底是我的夫君。”

        看着倾月坚定的背影，嬷嬷的心都要碎了，这个她从小疼到大的丫头，怎么如此痴情，如此天真。他是你的夫君，你就得报冒着被他迁怒的风险去劝谏？他是你的夫君，他就一定会给你留王后的颜面？

        夜色中，嬷嬷盯着王后离去的方向一直喃喃着两个字：“倾月……倾月……”

       倾月进去后，果真看见萧刈在那一动不动地守着绾心。倾月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说：“王上，夜已经深了，您身上还有伤，快去歇歇吧，这儿有太医守着，没事的。”

        萧刈摆摆手：“无妨，她还没醒，孤再等会儿。”

        倾月看见萧逸的额头有细小的汗珠渗出，就去润了自己的手帕去给萧刈擦汗。

        萧刈皱眉：“不用了，你也累了半天，快回去吧。”

        倾月细细地擦着：“没事，臣妾不累。”

        “你明日还要见嫔妃，快回去歇着，别太累了。”

       “王上您先去休息吧,您若不放心，臣妾可以在这里照……”

“孤要你回去，你听不懂吗？”萧刈打断她。他并没有动怒，只是语气里添了许多的强硬。然而，倾月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萧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放下绾心床边的帐幔出了寝殿。倾月知道自己已经触了他的逆鳞。她略略一犹豫，还是跟着他去了正殿。

        萧刈抿了口茶，长舒一口气转身说：“王后，你僭越了。”

       倾月立马跪下：“王上若可以因此保重身体，那臣妾愿意领这个僭越之罪。”

       “王后！你以为孤真不敢治你的罪吗！”

       倾月不禁流泪：“王上不要再动怒了……您身上还有伤，臣妾只求王上不要再糟蹋自己的身子，不要坏了一世圣名，更不要让一国的臣民寒心……”

        萧刈努力地克制住怒气，重重地放下手中将要砸出的杯盏，茶水从杯盏中四溅而出。萧刈向门外喊到：“来人！送王后回宫。”

        刘嬷嬷赶紧进来，用力半搀半拉着倾月出去。倾月刚走出殿门，就听见身后有杯盏落地的声音。

     “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