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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莎:再会

Jelsa:HP的冰雪双生

(Arendelle王国,1883年,Jack171岁)

  Elsa离世后第一个十年,Jack是在愤恨中度过的。

  恨Elsa,恨她的抛弃;恨世界,恨它的冷漠;恨时间,恨它的不留情面。

  最恨的是自己,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想,头脑发热的抛下她,害得她在危险来临时,孤苦无依的面对敌人。

  Elsa去世后,他仅回过Arendelle一次。没有冰雪女王的魔力加持,夏季再度降临Arendelle,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整个国家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之景,所有证明Elsa存在过的痕迹都消失殆尽。他甚至找不到冰雕的所在,当初那个让他痛不欲生的地方如今只剩一片汪洋。

  Jack无法忍受众人对Elsa的遗忘,他一挥法杖,降下一场极为严重的霜冻,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Arendelle。

  那个十年间欧洲各地的霜冻极为严酷。

  第二个十年间Jack很累。全方位的累,从身到心,由内向外。他荒废了职责,不再四处找寻雪天降下霜冻,而是漫无目的的游荡,从一个屋顶跳上另一个屋顶,足后拖出一条长长的霜冻痕迹。空茫的痛苦几乎将他吞噬,Jack穿行于教堂长廊之内,文学沙龙之间,戏曲舞台之上,听着别人的故事,看着别人的人生,想象着自己是故事中的角色,在别人的故事中想象自己可能拥有的人生。

  牧师的布道寡淡无味,Jack时常听了一半便离场;自身奇异的存在方式让他很难相信上帝的存在,如果全能的天父在天堂上看着世人,那为什么Elsa这样美好的灵魂会落得如此悲惨的结局?Jack只相信魔鬼,但不是从天堂堕落的那个,而是人类内心的魔鬼,要知道人堕落起来连Lucifer和Beelzubub都要甘拜下风。如果能与魔鬼做交易,只要能把Elsa带回来,他愿意将自己的灵魂双手奉上——虽然他也只剩灵魂可以送上了。

  “这是酷刑,不是恩典。朱丽叶所在的地方就是天堂;这儿的每一只猫、每一只狗、每一只小小的老鼠,都生活在天堂里,都可以瞻仰到她的容颜,可是罗密欧却看不见她。污秽的苍蝇都可以接触亲爱的朱丽叶的皎洁的玉手,从她的嘴唇上偷取天堂中的幸福,那两片嘴唇是这样的纯洁贞淑,永远含着娇羞,好像觉得它们自身的相吻也是一种罪恶;苍蝇可以这样做,我却必须远走高飞,它们是自由人,我却是一个放逐的流徙。”

  Jack翘着腿坐在剧院后排空位上,看着舞台上的演员泄愤一般夸张的念着台词。饰演朱丽叶的演员是个风韵犹存的少妇,浓妆艳抹,硬生生把青春少女朱丽叶演出了一身风尘味。每轮到她出场,底下观众都会爆发出一阵嘘声,有人不满的跟同伴嘀咕:“怎么找了这么个人演朱丽叶?太老了,一点都不真实。”

  他的同伴嗤笑了一声:“本来就不是真的,那都是演戏而已。现实中哪有可能这么快就爱上的?还爱得要死要活?一见钟情那都是骗人的。”

  “白痴。”Jack在背后冷冷的评论。

  “本来就是戏剧夸张处理而已,”那人反驳了一句,随即又附和同伴的说法,“也是,这要是现实,罗密欧没过几天可能就移情别恋了,说不定连朱丽叶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Jack僵住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Elsa了,心被痛苦和悔恨塞得慢慢的,却是抛却了令他痛苦的根源。舞台上朱丽叶又出场了,生硬尖利的念着台词。Jack操起法杖,飞离剧院,沿着街道缓缓往前走。

  他是不爱她了吗?为什么最近五年,一次都没有想起过她的脸?

  路边公园内传来孩童欢快的笑声,他转过头去,就见几个小孩子在空地上打雪仗,红扑扑的脸蛋上笑容满溢。Jack看着他们,突然感到一阵恐慌——他几乎记不起来自己在遇见Elsa之前,心生仇恨之前,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了。

  Jack慢慢走过去,站在一边,看着那些孩子捏着雪球,嘻嘻哈哈的丢来丢去。片刻,他加入战局,法杖在地上一扫,数十个拳头大小的雪球瞬间成型,为孩子们提供“弹药”。一开始冰灵的动作还有些生疏,但没过多久他就熟练了起来,这里扔个雪球,那边使个绊子,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孩子们的尖叫笑闹点燃了他的血液,在恶作剧中Jack仿佛又变回了曾经的自己,再度感受到了生命澎湃的活力。

  但雪仗很快就结束了,孩子被父母唤回了家。Jack意犹未尽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一个没注意让一个小男孩从自己身体里穿了过去。冰灵顿住了,那种空落落的可怕感觉一下子将他打回现实,那一瞬间Elsa的身影突然浮现在脑海中,而且比任何一次回忆都要来得清晰。

  “Elsa。”他低低呢喃了一句。

  我好想你。

  思念在体内疯狂肆虐,□□一般细细密密渗进四肢百骸。Jack将手插进兜里,套上帽子,抓起法杖拔地而起,没头苍蝇似的乱飞一阵,最后进入人烟罕至的树林深处。他降落在一片空地上,法杖扔到一边,跪下来,缓慢的,一丝不苟的堆起了雪人。

  亭亭玉立的少女身影逐渐在手下成型,Jack将魔法附着在手掌上,将雪粒化成光滑的冰面。塑像的五官逐渐明晰,独特的凌乱刘海被仔仔细细的雕琢,从形状优美的蝶骨到轻薄飘逸的披风,都被完美的复制出来。最后,Jack看着自己的作品,左右检查,确定再也找不到一丝误差后,站在冰雪少女面前默默凝视着她。

  许久,他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他一直来不及开口,跟她说的抱歉。

  阳光从头顶直射下来,雕像表面升腾起淡淡的白雾,萦绕在冰雕面容上,衬得女王的眼睛朦朦胧胧,栩栩如生。Jack目不转睛的看着,柔声倾诉,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她:“我从未将你忘记……可我恨不下去了。”

  他坐到雪地上,昂着头看着冰雕:“我很累,Elsa……所以让我换个方式爱你,好不好?你说,300岁的时候,我能再见你一次,我不想用这副颓丧的样子见你。我想开开心心的,高高兴兴的见你,这样你才会开心高兴。”

  我会把你放到内心深处,很深很深的地方,好好的珍藏。你不必担心年老体衰,青春不在——因为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Burgess,2015年,Jack 303岁)

  “抱歉Jack,明天不能跟你一起打雪仗了,”Jamie说着将滑板扔到墙角,脸上红扑扑的满是兴奋,“Elisa要我陪她去鬼屋!”

  Jack正蹲在地上玩他的Xbox打发时间,闻言手一抖,强壮魁梧的游戏主角瞬间被Boss秒掉半管血,差点被动画。他暂停游戏,将手柄放到一边,回身托腮看着房间内上蹿下跳的褐发男孩:“Jamie,你几岁来着?我记得你才13吧?”

  “13岁怎么了?”Jamie不满的反驳,脑袋埋在衣柜里挑来拣去,“班上好几个男孩都有女朋友了,连Cupcake都有人约。”

  他扯出一件橙色夹克衫,比在身上,一脸期盼的问:“你看这件怎么样?”

  “不怎么样,”Jack实话实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这种事用得着赶潮流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叫Elisa的还是第一次跟你说话吧。”

  “是啊是啊,她跟我说话了。”Jamie一脸梦幻的回忆,看也不看的将夹克衫扔到床上,跟之前被放弃的一大堆放在一起。

  Jack嗤之以鼻:“这么说她之前都没跟你说过话,只有要去鬼屋才拉你陪着?”

  “她很害羞的,”Jamie周身几乎都冒出粉红泡泡,“你不懂,爱情是不分年龄的。”

  Jack:……膝盖好痛。

  (╯‵□′)╯︵┻━┻你个十来岁的小屁孩跟我这个几百岁的老男人说什么爱情!!!

  冰灵恼羞成怒:“我不懂?我吃过的马卡龙比你走过的路还多!我怎么就不懂了!”

  Jamie瞪大眼睛无辜的望着他:“你又没跟我说过有喜欢什么人。”

  Jack一愣,随即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不说话了,回身继续游戏,扛着机关枪把怪虐得嗷嗷叫。Jamie凑上来看了会儿,评论道:“你这么打不行的,太浪费弹药了。”

  Jack哼了声没作答,Jamie打量他片刻,终是看出了不对,顶着他一张冷脸问:“Jack,你怎么了?”

  “没怎么!”冰灵没好气的答道,过了几分钟,又缓过语气加了一句:“那件蓝色滑雪衫还行。明天记得戴围巾。”

  入夜之后,Jack飞到屋顶上,不出意料的发现前夜冻好的底座上又是什么都没有。他将已经化成冰坨的魔镜底座撬开,随手扔到楼下,自己在屋脊上坐下,晃着腿看Burgess流光溢彩的夜景。

  一百多年来Jack一直避开Arendelle上空的航线,他怕自己看到那里的变化会崩溃——直至今日他仍对那场不合季节的霜冻感到愧疚。原本的魔镜在Elsa去世后就找不着了,大概是遗落在了Arendelle的哪个角落,Jack也没有费心去找,而是不断的试图造出新的魔镜来,却怎么也没有成功。

  随着时间一点点逝去,Jack越发焦躁起来,他不想回到Arendelle,害怕那里会揭开内心深处的伤疤,却又怕自己错过Elsa的长大。心绪纠结间他终于满了300岁,犹豫一天后终于决定第二天启程去Arendelle,当晚却被Bunny带人套了麻袋,然后就卷入了守护者与Pitch的争端之中。现在Jack都还记得麻袋里弥漫着的泥土腥气,不自觉的呸呸几口,让自己从那段不愉快的记忆中解放出来。

  当然,Jack并不后悔成为守护者——他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让别人相信并看到了自己,还交到了朋友,一切都是如此美好。于是回Arendelle的计划又推迟了,在一个不算大却也不小的国家里寻找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和花一晚上收集星光造一面新的,怎么看都是后面的省事一些。而且,新朋友也占据了他不少时间——孤独了这么久,Jack实在不想再被人遗忘了。

  说到底,当年的惨痛还是让他心有余悸。

  然而,3年过去,冰灵仍未造出一面新的魔镜。其他守护者都忙于自己的职责,Jamie和他的小伙伴们也逐渐长大——老天,Jamie都开始谈恋爱了——而他仍每夜守在屋顶,一遍遍徒劳的重复着制造魔镜的流程。这种孑然一身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袭击过他了,直到今天被Jamie戳中心事。时间再一次撕开了伤疤,将他的懦弱□□裸的展现在眼前。

  Jack站起来,看向空中那轮巨大的明月。也许,是时候回去了……无论能不能找到魔镜,这桩因缘也该有个了结了。他已经在Burgess躲了3年,不能再躲下去了。而且,有了这三年的陪伴,那些孩子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把他忘了的吧?

  反正他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行李,Jack想了想,给Jamie留下一封信解释,随即便冲出窗户,消失在夜空中。

  一个世纪过去,Arendelle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街道两旁的煤气灯全部换成了明亮的电灯,道路中央跑着清洁环保的电动汽车。现代工业的足迹走遍了这个国家的每个角落,港口上集装箱积木似的被吊臂搬来搬去,钢铁巨轮一艘艘进入海港,汽笛声此起彼伏。钟楼两旁已经建成了繁华的商业区,影院门口巨大的LED显示屏上滚动播放着今日上映的新片,最顶上的是一部叫《安娜》的片子,讲述的是上世纪Anna女王一世的故事。

  一个手持带番红花图案小旗的导游领着一群游客从Jack身边经过,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这个小国的历史。冰灵跟在他们身后,一直走到街头一座真人大小的雕像前才站住脚,导游则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这个景点的来历:“这是Anna一世的姐姐,Elsa女王。没错,就是传说中的冰雪女王。她在位的时间很短,年纪轻轻就夭折了,历史上关于她的死因又诸多疑点,甚至有学者认为她不过是杜撰出来的人物,因为关于她拥有冰雪魔力的记载实在太超出常理……”

  Jack倒抽一口气,仰头看着高台上的雕塑。这跟他记忆中的Elsa不甚相似,雕像上的Elsa高傲又端庄,背脊挺得直直的,微抿双唇,紧张又严肃的模样,显得难以亲近。她穿着包得严严实实的礼服长裙,身后披着长长的厚重的斗篷,头发在脑后紧紧的盘成发髻,双手交握在身前,头顶精致的王冠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雕塑的裙角无比光滑,显然是被无数游客触摸过,底座上挂着一块名牌,上面用挪威语写着“致我的姐姐,愿你的灵魂永远自由快乐”,后面的署名只有一个孤零零的“Anna”。导游还在口若悬河的介绍着雕像的来历——“是用一整块白色大理石,花费三年时间雕刻完成的,头上的皇冠是纯铜镀金,镶嵌了白水晶和玛瑙”——但Jack已经没心思听下去了。法杖一扫,他悄悄将导游腰间的耳机线冻成了一坨,因为她吱吱喳喳的声音惹得他心烦。

  他慢慢走着,逐渐远离人群,往北山的方向走去。到处都能听到Anna的名字,以她命名的国家图书馆,她与那个金发男人Kristoff留下的画像,甚至连轮船上都漆着女王侧影作为公司的商标,看得出她将Arendelle治理得极好,经济发达,人民生活富足;环境也优渥,天蓝水清,绿化覆盖面广,很有些旅游业高度发达的世界港口的意味,若是Elsa看到了,定然会欣慰不已。

  这里的夏季也是温热怡人的,北山前的森林苍翠茂密,靠海处建了个小公园,有市民在里面野餐聚会。偶尔有小孩子看见他,虽不知道具体身份,却也为冰灵不寻常的样貌惊讶不已,指着他哇哇乱叫,身后的家长却什么也没看见。Jack狡黠一笑,食指抵在唇边,冲他们做了个“安静”的姿势,随即拿起法杖飞上天空,留下一地稚嫩的惊呼。

  越往森林深处,气温越是低,人烟也稀疏起来。大概是他来前下过一场雨,潮湿的泥土腥气和枝叶清香混在一起,糅在一层乳白色的薄雾中弥漫在林间。静谧间偶有几声鸟鸣响起,整座森林焕发出一股如魔如幻的生机。

  Jack还没见过北山森林在盛夏时节的样子,美得生气勃勃,充满朝气。记忆中的森林是冰封雪飘的,千树万树梨花开编,挂满冰珠的柳枝弯着腰,仿佛挂上万千风铃,行走其间的人都成了拨弦的手,奏出空灵飘渺的乐章。触目每一处景致都有Elsa的影子,她的笑靥,她窈窕的侧影,她静谧美丽的蓝眸,她拨开冰冻垂柳形成的天然珠帘,左顾右盼寻找他的样子。

  走走停停间,冰灵进入了北山最深处。意料之中的,横跨高空的冰梯已经消失,悬崖对面的景象却让他的心脏猛然抽搐了一下——Elsa的冰宫。它静静坐落在山腰,尖顶稍微有些光秃,屋檐上堆着厚厚的积雪,外墙也不如当年那般光洁,而是斑驳陆离,结着冰霜,犹如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妇,坚守在此,等待着游子归家。

  Jack狠抽了一口气,抹掉脸上的湿意,足一蹬越过悬崖,落在冰宫大门前的台阶上。他愣了一会儿,抬手敲了敲门。片刻之后,冰灵自嘲的笑了笑:他在等什么呢?Elsa都不在了,难道还能有人来欢迎他回家不成。Jack调整了下表情,掌心放在门上正待推开,手下却突然一空。

  一只怪模怪样的三头身雪人站在两扇敞开的大门后,胡萝卜上的两只小眼睛好奇的四处张望着:“我明明听到有人敲门的,为什么没人啊?Marshmallow,你刚才也听到有人敲门了吧?”

  Jack一愣,眼神越过他,落到大厅喷泉前蜷缩着的一团庞然大物上。那堆东西动了动,怪物大雪人的脸露出来,声音闷闷的:“你听错了。”

  小雪人困惑的眨眨眼,随即砰的把门关上:“好吧,我肯定是听错了。”

  Jack趁门开时溜了进来,坐在楼梯扶手上,打量着两个雪人。一天之内见到三个Elsa的造物——除了她还有谁能创造有生命的雪人——让他有种很荒谬的感觉,简直就像女王还没离世,只是在冰宫内静静隐居一样。小雪人摇摇摆摆的走到喷泉之前,一屁股坐下来,唠唠叨叨的讲述着自己的冒险:“我前天到森林里去了一次,Arendelle现在是夏天,花很香,草很绿,太阳很暖……”

  “开什么玩笑,你可是个雪人啊,”Jack不敢置信的评论道,“夏天冰雪会融化的好吗?难怪你个子这么小。”

  “你会融化的。”Marshmallow粗声粗气的回答,爪间摆弄着一顶精致的三角形王冠,也不知它从哪里弄来的。

  “我知道!”小雪人兴致不减,语气中洋溢着近乎盲目的乐观与天真,“但是我喜欢夏天!啊,”它一脸梦幻的摸了摸自己的胡萝卜鼻子,“连夏天的胡萝卜都那么新鲜……我换了个鼻子,你觉得怎么样,好看吗?原来的那根已经干掉了,真可惜,我挺喜欢那个颜色的……”

  Jack忍不住笑了出来,法杖一挥,悄悄往两个雪人身上洒了些雪粉,添补它们被融化的身体。小雪人挺可爱的,再说是Elsa的造物,虽然看不见自己,但存在这么久也算是故人一个, Jack也不希望它们就这么消失了。他直起身,踩着楼梯扶手往上走,最终停在二楼大厅门外,犹豫片刻,轻轻推开了门。

  厅内还是老样子——四处树立着不规则的冰屏,地上拱起一道道锯齿般的冰脊,露台大门被压碎,栏杆尽数毁坏。只是吊灯的残骸被清理掉了,而Jack对这些变化都只是扫了一眼,一进门他的视线便被厅内那道浅蓝色的倩影牢牢吸引。

  冰灵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可能吗,这可能吗?

  整整162年过去了,他居然还能见到她,他的挚爱,他的冰雪女王,他魂牵梦萦的Elsa?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的冰雕仍是实实在在的,并未消失。Jack梦游般走上去,跪坐在Elsa面前,指尖描摹着她的发辫,她的鼻尖,她的下颌与锁骨:“Elsa……哦Elsa,我的Elsa……”

  他思绪紊乱得说不出话,只是反反复复念着她的名字,描画着她的脸颊。一个半世纪过去,他还是无法触碰Elsa,只是能看到她已经让Jack十分满足了。他原以为冰雕会随着Arendelle的解冻而消失,但定是有人把她搬到了冰宫内好好保存了起来,还让两个雪人守着女王。很可能是她妹妹做的,不过无论是谁,Jack此刻心里都只有无限的感激。

  她的样子跟他当初离去时毫无二致,空茫的眼神,颓唐的姿势,唇边似歉意似绝望又似解脱的笑。一瞬间回忆铺天盖地的涌来,那些藏进内心深处的痛苦、迷惘和孤寂翻腾上来,Jack看着她有点喘不过气,下意识的揪住了心口。目光垂落下来,冰雕膝上一块凸起却引起了冰灵的注意——这块巴掌大的圆片,怎么看怎么像是当年他丢失的魔镜。

  魔镜牢牢冻在冰雕上,Jack掰不下来,也不敢硬掰(伤到Elsa怎么办),试了几次后泄气的用法杖敲了下。这下魔镜却有了反应,水银般的镜面开始漾起波纹。Jack犹豫五秒钟,最后豁出去的把手放到了镜面上。意料之中的,魔镜内传来巨大的引力,冰灵闭上眼睛,毫无抵抗的被吸进了一个白茫茫的空间内。

  空间里光秃秃的,甚至连地面都没有,他踩在一块不见边缘的平面上,像是直接踏在空中似的。面前树立起一面两人高的镜子,Jack伸手碰了碰,镜面便如碎石落水一般漾起波纹,再度平静时已经呈现出了一个装饰精美的房间。房间正中摆着一张丁香色的大床,一位身着长裙的褐发女子弯下腰,很是温柔的轻吻了下床铺正中小女孩的额头,随即吹灯走出了房间。离开之前她的眼睛扫到了大镜子,却没有看见他,而是目不斜视的直接走了出去。

  床铺上的小女孩有一头浅金色的长发。

  Jack呼吸急促起来,双手贴到镜面上,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见母亲离开了,小女孩左顾右盼一番,轻手轻脚的爬起来,跑到窗户边上用冰霜开始作画,便画便咯咯笑,稚嫩的声音无忧无虑,充满活力。

  Jack深吸一口气,手忙脚乱的整了下自己的头发,抚平卫衣上的褶皱,把兜帽规规矩矩的放到背后。他有些紧张,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见到自己已经去世的爱妻的,还是未经日后苦难打磨过,还是天真纯洁的幼儿期的爱妻。

  哦天哪,他该说什么?Elsa当年可没说过他是怎么跟年幼的自己打招呼的,他要怎么表现,才不会吓到小公主Elsa?而且,现在的Elsa对他的记忆是真正的一片空白,她能看到自己吗?

  冰灵低低的清了清嗓子,举手准备说话,又顿住了。这样会不会太正式?会不会让她觉得无聊,从此疏远他?月中人在上,他跟她的第一句话要怎么说?()嗨Elsa,你好,我是冰霜精灵Jack Frost,是你未来的初恋和老公?

  特么的他不想被当成萝莉控怪蜀黎啊!!!

  正紧张着,小Elsa突然提到了他的名字。Jack定睛一看,就见窗户上画了个简陋的白胡子老头,她还对着老头喊自己的名字:“你好呀,Jack Frost!”

  “你也好呀,”Jack奇迹般平静下来,自然而然就接了一句,把他画的这么丑简直无法忍受,“不过你确定画的是我吗?看起来更像Nor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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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时战敌7908字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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