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亮着灯的屋内。

游惑一格一格地翻着橱柜，秦究坐在沙发上掏着包，很快掏出了一包干脆面，也没吝啬地在游惑眼前晃了晃：“分你一包？”

游惑转头看了一眼，表情有些麻木。

他看了两秒秦究的包，里面还有若隐若现的彩色包装袋。

“你包是林星收的？”

游惑没什么探究精神地问。

答案显然。

秦究笑了笑，又说：“对啊，所以要不要？”

游惑僵持片刻，重手重脚地一把夺下。

秦究哼笑一声，自己也开了包吃。

游惑咬了两口，咽下去后又看看外面，回想了一下白天的林星，皱起眉：“他就没带点什么？”

秦究：“是啊，来的比较匆忙。”

回答完后秦究又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他一般不会让自己饿着。”

游惑瘫着脸，心说我当然知道。

“明明四个监考官，为什么全程监考的是你？”游惑冷声问。

秦究重新坐回沙发里，往干净的锅里放茶叶。他把歪斜的小铁锅架在火盆上，才撩起眼皮问：“考场的规矩，全程监考这种无聊的事情一般主监考官优先来，很不巧，我就是那位倒霉人士。怎么，你想谁来？林星？”

说到这里秦究笑了一声：“虽然不是贴身监考你，但不错，人家确实来了。”

游惑冻着脸：“随便谁，922，154。”

不是你就行。

至少人家也知道带牛肉。

朴素的火炉很旺，铁锅很快发出嗞嗞声响。

秦究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水，说：“我会替你转告他们的，能被考生惦记，他们一定高兴坏了。回头我也记得告诉056他哥比起他亲手收拾的食物更惦记别人家的牛肉。”

游惑噎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茬。

他蹩了蹩眉，最后说：“你知道他的名字，但私下里你们也是叫编号的？”

秦究沉吟了一下，回答：“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当然不是。他有时候叫我学长有时候喊我哥，有事相求的时候喊我老大。我……一般就叫他名字。”

“学长？”游惑敏感地说。

秦究哂笑一声，“对啊，我和他大学同校的。后来我去部队的时候也一直联系。”

是了，林星进了军校后也繁忙起来，就是那时候，像个转折点一样，他和林星的联系机会越来越少，大都是大半夜发个短信，也很少能及时回复。

游惑从医院醒来的时候一直到游惑被拉进系统前，林星都一直没有出现。

一方面他庆幸过林星看不见他那么狼狈的样子，一方面，他也总盼望林星能抽空联系他一下。能打个电话。

林星没有。

现在想想，不是忙，是被拉进这个鬼地方考试了吧。

游惑垂着眼，想的又有些出神。

“他为什么会失忆？”游惑问。

秦究回忆了一下，他出事之前林星还没进系统，他出事醒来后林星刚考完试顺利成为监考官，但除了监考官开会他们基本没有机会碰面，那个时候林星也还好好的，偶尔路上碰见还会对他笑一笑打个招呼。

林星失忆的时间并不是哪个特别的时间，应该就在林星领着一个考生去双子大厦处罚清理考场回来的时候出的事。

系统判的是“工伤”这样的说法，监考的时候出了意外。

别人怎么想秦究不知道，但反正秦究是不信这个，按照林星的能力，除非踩了系统红线否则系统怎么可能伤的到他？

但失忆了就是失忆了，问林星也得不到一丝一毫的答案。

于是秦究轻轻摇摇头，目光变得幽深了一些，轻声说：“系统故障吧，我不太清楚。”

游惑几口吃完了干脆面，揉了揉包装纸丢到一边，看了秦究一眼，忽然问：“你是主监考？”

秦究：“不像？”

游惑：“序号谁排的？”

“能力？战力？参考因素据说很多，应该也能算上工作态度。如果不是太懒散，056本来也能排002。”

游惑：“所以001就是第一位？”

秦究笑了一下，伸开长腿换了个姿势，说：“也不一定，据说曾经还有个初始值，算……前辈？”

“初始值……000？”游惑随口道。

“那倒不是。”

据极其有限的信息显示，那时候系统还不是现在这样，监考官全部来源于特殊选拔，人少而精。其中一位监考官格外年轻，也格外厉害。

“好几年前的事了。”秦究说：“那时候排序用的是字母，那位排位A。”

也许是锅里茶水在沸，热气蒸腾上来。游惑听见“排位A”的时候，走神了一瞬。

秦究摩挲着杯口边缘，挑眉道：“我发现你对我那位前辈很有兴趣？”

游惑回过神来。

他手指抵着下巴，表情又恢复恹冷：“等茶等得无聊，随便问两句而已。那位能压你一头的监考官人呢？”

“你这形容不太准确。”秦究半真不假地纠正道：“他做监考官的时候，我还是考生。后来转为监考，跟他真正共事的时间也很短，很难说谁压谁一头。”

游惑哼了一声。

“至于他现在……”秦究说：“死了？我不是很清楚，总之已经被系统除名了。”

游惑觉察到他语气的微妙变化，抬眼道：“你不喜欢他。”

秦究笑了一声，嘴角又懒洋洋地挂下去。

同事里总是千篇一律地说他跟A怎么怎么水火不容，他虽然也不记得了，但脑子里总还留有某些影像。

不是令人愉快的场景，但说讨厌吧……也不至于。

陈茶的味道散开来，不算太香，但还算提神。游惑盯着秦究看了片刻，站起身从橱柜里翻出一个还算顺眼的杯子，不客气地从锅里舀了一杯茶。

他喝了几口，干脆面虽然好吃填肚子，但确实让他渴的嗓子冒烟。他不知道秦究为什么有水还煮茶，但反正有的水喝总是好的。

一片雾气混沌中，秦究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不多问问你弟弟？”

游惑的动作一顿。

几秒后，游惑淡声道：“他现在不差。”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林星被秦究照顾的，确实还好。

游惑甚至觉得，或许秦究照顾林星照顾得比他还好一些。林星以前，至少从来不敢或者不会那样跟他打闹。

牵手他们是牵过，林星撒起娇来要抱也抱过，两个人也一起在一张床上睡过，但他们的亲密程度，比起和秦究那样的，总归是少了点什么。

而他还无话可说，怪不了任何人。

秦究清声说：“他能记起我是他学长，肯定要不了多久也能记起你是他哥哥。他现在已经差不多认了这个了，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游惑歪歪头，终于跟秦究对视对峙，空气中像是有火花霹雳。

“怎么办？我的人当然跟我回家。”游惑说的理所当然。

没想起来那就给他时间努力想起来，想起来了当然收拾东西走人了。

秦究嘲讽地呵了一声，挑衅意味十足。

游惑没理他，丢了杯子回了卧室。

他毫不客气地关了门，发出“嘭”的一声。

但门只关了一分钟，又再度打开，大佬拎着另一床棉被往沙发上怼，因为动作很不客气，差点儿怼了监考官满脸。

秦究端着茶杯让过偷袭，惊讶地看了看被子，又看了看游惑。

游惑顶着一脸“监考官怎么还不去死”的表情，困倦地进了卧室，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一声“抚养费”在门被彻底关上之前冷冰冰地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