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真的很谢谢你,空木同学。马.上就要集宿训练了,受伤的话可就糟糕了。空木同学果然从以前就……”
“?”
说到这里时朋美就停止说话,所以实微微歪了头。
当他这么做时,朋美露出有些迷惘的表情,然后再次开始说话:
“……你看嘛,国中二年级时,空木同学曾经少见地在教室大吼对吧?我记得很清楚喔。当时空木同学之所以愤怒,是因为老师说了你姐姐的坏话。我也很生气,虽然想向老师顶嘴,却因为害怕而做不到。当时我是这样想的。空木同学很有勇气……而且,还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喔……”
“啊,对了,当时好像还有一个忍不住对老师动手的同学……好像是叫……神……”
朋美的这番话语——
从途中开始,实就几乎没听进耳中。
他感到难以呼吸,身体核心变热,手脚却是跟冰一样变冷。
非忘记不可——明明是应该忘掉的记忆才对。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那明明已经是谁都不记得的记忆才对。
而对方的最后一句话,则是彻底将他的心脏拖入冰湖中。
“都是我的错……”
他不自觉地低声自语,深深垂下脸庞,紧紧握住双手,勉强从开始塞住的喉咙吸入空气,然后将它吐出。
“……空木同学?”
朋美一脸疑惑地如此唤道,但实没有望向她的脸,而是以沙哑的声音说:
“我……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上学会迟到的。那就再见了。”
接著实转过身体,用全力开始跑向略微前方的阶梯。
像这样逃走的话,箕轮朋美会觉得自己很怪。正确来说,会让自己背负起“别人觉得自己很怪”这种难以忘却的记忆。
明明晓得这个道理,实还是不得不跑。
......明明这么努力想跟空气一样,为何别人还是记得我?为何不让我孤独一人?
为什么,还记住了我的罪孽?
孤独。
想要变得狐独。不留在任何人的记忆之中,不记住任何人的事。想要永远蹲在那种空白的世界里。
实冲下水泥阶梯,就算进入住宅区,他仍是拚命奔跑。
他几乎忘却了刚才袭击自己一一或是守护自己的异常现象。
……
空木实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朋友。
他和不善言辞的实不一样,虽然对外人总是一副冷淡,实际上却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他也是实唯一的,可以互相无底线开玩笑的好友。
他帮助了实很多,而实,却“帮助”他获得了罪名,被退学了。
从此以后,实再也没有见过他。
而这,也就是实的“罪孽”。
……
今天,这个城市迎来了一个新的住客。
嘛,虽说是住客,其实也只是回来住了而已。
17岁的神木莲拖着行李箱地站在一个名为“勒布朗”的咖啡店面前,叹了口气。
作为殿堂级钢琴家神木司、前警视厅厅长神木柳的二儿子,居然因为犯罪而进了少管所。
试问,谁会相信?
罪因是殴打老师。
罪名是故意伤害罪。
但是神木莲并不后悔,为一个好友,揍了个人渣,赚了。
嘛,虽然也因此被退学了就是。
让他没想到的是,即便如此,他依然受到了好心人的帮助,在少管所里呆了一年被领出来,去到补习班里呆了一年。
在三年后的今天,考到了老家这座城市里一所愿意接收他、偏差值较高的高中,还得到了一个以一年为期的容身之所。
只要读完高二,他的罪名也到期了。
此时此刻摆在神木莲先生面前最大的麻烦,并不是什么新的罪名,而是那位,明明非常好心肠却在初次见面时就摆出个恶脸的佐仓先生。
该怎么和对方好好相处一年?
不过在原地想再多也没用,想到这里的莲摇了摇头,拖着行李箱向前走去。
勒布朗毕竟是一家咖啡店,于是敲门的环节便省下了。莲推门进入,迎客铃响起清脆的声音,正在台前和客人闲聊的大叔转过头来,下意识的露出一个万分敷衍的营业式笑容。
“欢迎……”话说到一半泄了气,佐仓忽治郎与莲目光接触,本来就已经非常敷衍的好脸色瞬间没了。
毕竟莲现在可是背负着故意伤害罪的问题少年,放弃了自己的前途与梦想,扰乱社会安定的隐患。
“啊!对了,貌似就是今天来着。”
佐仓忽治郎挠了挠后脑,颇有些不耐烦的自语了一句,然后对着莲说道。“你就是神木吧?”
“是的,今后劳烦您照顾了。”莲虽然不喜欢繁琐的礼仪,但是对于恩人的尊敬还是有的,对方毕竟是收留他的人,于是还是很有礼貌的回应道。
“哼!”似乎是有些意外犯下故意伤害罪的人居然会遵守礼貌,佐仓恕治郎的脸色好了一些,浅笑道,“我是佐仓忽治郎,叫我老爹就好。这一年的时间里,你就是要住在我这里——本来我还以为回来个多坏的小鬼,结果是你这样的啊!”
“……抱歉。”对于对方的想法,莲无语应对,“话说回来,为什么佐……老爹会帮助我呢?”
“啊,关于这个啊!”佐仓解释道,“我有个老顾客和你的父母认识,所以请求我把你弄出来。”
“欸,原来我爸妈这么厉害吗……”
“我说你啊,把父母的人脉当什么了?有些东西可不是随人消散的……”佐仓看着莲惊讶的样子,叹了口气,“唉!算了,跟我来。”
莲跟随佐仓来到勒布朗二楼的杂物间,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扑面而来的霉味还是让莲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里是你的房间,床单算我送你。”佐仓单手叉腰,随意的说道,“你好像有什么感想?”
“这里……东西好多。”莲委婉地说道,“之后我可以自主收拾一下吗?”
“哼!当然可以,剩下的自己打理吧,倒不如说随你喜欢,反正这个杂物间已经很久没用过了,真正要用的东西都在新建的仓库里。”佐仓浅笑一声,无情地补充道,“不过我可不会帮忙。”
“你的情况我听说了——故意伤害罪。”佐仓随手拿起一旁架子上的书籍,“真是人不可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