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被相亲

在目送赵明月进到了候车室后，徐淞独自离开了车站。

通过近些日子以来和赵明月的相处，他隐隐发觉她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或者也不能说是奇怪，那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很缥缈，以至于连徐淞这样一个在工作场合从来都字字珠玑的人也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实在是想不出。带着满心的不解和疑问，徐淞回到了家。

“嘿！”徐冉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着实是把徐淞吓了一跳，“想什么呢？我都站这儿有几分钟了，就看见你一动不动坐着，眼睛都直了。”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明月对不对？！”徐冉毫不客气的坐在他身侧，而且她自认为知道问题所在，“我已经替你问过了，她呢，现在还没有男朋友，所以你大可不必这么沮丧。现在机会摆在你眼前，你务必要好好把握，争取早日让她成为糖糖的舅妈。”

“……”

她话音一落，徐淞直接就给了她一个白眼。

“喂，哥，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你别装蒜行不行？”她动手戳了一下徐淞的肩膀，然后状似无意的说起，“这有些人啊，就是喜欢装高冷，明明自己不是那块料，装来装去，别把自己冻坏了。”

“……”徐淞闷不做声，只是静静地听着徐冉的唠叨。

徐冉见他依旧一脸平静，似乎是一点儿也不为所动，当即便气得不打一处来，“不是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这都多少年了，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嘛？怎么现在人见到了，你还是这样子。”

等她发泄完情绪，徐淞镇定自若的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水，喉结微动，他侧过脸看徐冉。

“你就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什么意思？”徐冉一愣。

徐淞抿抿唇，“虽然以前她话也不多，但起码性子还算活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徐冉表情略显迟疑，“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人会有所变化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呐，就连你自己也是啊。”

不得不承认，徐冉这番话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但是徐淞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想起今天听到赵明月轻描淡写的一句不喜欢，他更是心存疑虑，她不是那么随性而为的人，或者说他私心里并不认为她是那样一个人。

再说赵明月，她乘动车返回京市，当天晚上就回到了家。

第二天是礼拜天，想起昨天见徐奶奶，她转念又想到了自己的外公外婆。当年那场意外，她失去了一双父母，他们二老则是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她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两位老人又何尝不是经年承受着丧女之痛的折磨。

思及此，她逐渐意识到自己这个做小辈的实在是不够称职，不仅让他们跟着操心，还没有尽到她应有的责任。而老人家一直惦念的，则无非是希望她能放下执念，好好生活。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她不想，也绝不能让自己留下这种遗憾。因为，她承担的远不只是自己的责任，也有，她母亲的那一份。

有些事情一经想通，便会豁然开朗，不再纠结。是以，一大早，她简单的吃过早饭之后就直接去了祁家。

“王姨。”赵明月叫了一声。

“是明月啊，快进来。”王姨给她拿了双拖鞋，“知道你今天会回来，老太太一起来就把要买什么菜交代给我了，都是你喜欢吃的！”

“辛苦您了。”赵明月换着鞋。

“哪里的话，应该的，应该的。”

因为今天是周末，所以祁冬安也不需要去学校。这会儿他正一个人在鼓捣着手里那个最新款的游戏机，听到开门声，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一见是赵明月进门，立即就跑了过来。

“月儿姐，你来的正好，陪我玩儿游戏。”

“外婆。”赵明月被这样他拉着到了客厅中间，“外公不在家？”

“他啊，成天闲不住，和隔壁王老头他们下象棋去了。”李华夏嗔怪到。

“安安乖，我先和外婆说两句话再陪你玩。”赵明月先是俯身哄了两句祁冬安，再一走近就看到了桌子上摆好的笔墨纸砚以及一张写满了簪花小楷的字帖，“您在练字？”

李华夏放下手中的笔，见她抬手，赵明月立即上前扶住了她，“闲得没事就活动活动筋骨，不然骨头都硬了。”

“您的字是我见过写得最好的。”赵明月神色认真，李华夏自然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

“说起这个，我就又想起了你妈妈……”李华夏欲言又止，赵明月知道她在顾忌她，想了想，她开口说道，“没事的，外婆，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总不能一直缄口不言吧。”

闻言，李华夏拍拍她的手，像是在安慰赵明月，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是啊，小明月，你能想开是最好了。”

“外婆，以前是我太一根筋，忽略了您和外公的感受。”

“好了好了，好端端的，不提这个了，再说又该哭了。还是，说说你妈妈小时候的事吧。”李华夏急忙打住这一话题。

“好，您说，我听着。”

偌大的客厅里，祖孙俩并排坐在沙发上，手挽着手，看起来极为亲近。李华夏会时不时的说起一些关于祁清儿时的过往，而在她每说完一件事后，赵明月就会紧随其后的回应一两句。祁冬安则是坐在两人脚边的地毯上，自顾自的玩着手里的模型，不亦乐乎。

身后的窗户有两扇正开着，十分安静的院子里偶尔也会吹起一阵微风，风中还夹杂着几许桂花的淡淡香气，让人情不自禁的沉醉于其中。

午饭过后，赵明月又和祁冬安玩了一阵儿，他的游戏机她并不太懂，基本上都是祁冬安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月儿姐，你先这样，这样，再这样！”祁冬安一玩起游戏来就顾不上别的，此时就光听到他的小嘴巴在叭叭个不停，胸脯也随之起起伏伏，一直在指导着赵明月。

祁晏回来的时候，就刚好看见了这一幕，他向来不赞同祁冬安玩游戏，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玩物丧志，所以这些游戏机也都是祁晟私下给他买的。

地毯上坐着的一大一小两个人正玩得起劲，祁晏看了一眼并未言语。

祁冬安小小年纪就颇会审时度势，他抬起头观察了片刻祁晏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才扬声喊了一句，“爸爸，你回来啦！”

“大舅舅。”赵明月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明晃晃的让祁晏不禁觉得有几分刺眼。

“嗯。”祁晏解开西装扣子脱下外套，动作熟稔的挽起衬衫袖子，“安安，少玩点儿游戏。”

“知道了爸爸。”祁冬安答应得很快。

“今天倒是稀奇，先是小明月一大早就回来了，再是阿晏，你今天不忙？”李华夏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水果。

祁晏见状，连忙走上前从她手里接过果盘，“晚上的会议临时取消，我就回来了。”

“明月，听阿晟说你昨天回望县参加婚礼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祁晏在沙发上坐下。

“昨天下午就回来了。”赵明月如实回答。

“回家了？”

祁晏这句话虽说是个疑问句，但却饱含了十足的肯定意味。

“您怎么知道？”赵明月诧异。

“看你的状态像是如此。”身为官场之人，能够揣摩他人的心思也算是一门必修课，“怎么样？”

听到他的问话，赵明月直接不假思索的说：“挺好的。”

“是吗？”祁晏轻轻挑眉。

“嗯。”她肯定的点头。

“有件事我先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

赵明月抬眼，静等下文。

“前些天老头说过的，要给你相看的事。”

“……”

两天前，祁晏回家，祁朝文特地和他提起了此事。

“阿晏。”祁朝文是军人出身，故而哪怕是现在已经年迈，可讲起话来仍是铿锵有力。

“爸。”祁晏对他很是恭敬。

祁朝文的头靠在椅子背上，稍作思考，“我记得周家那小子一毕业就被他爸扔到了偏远地区是吧。”

“您老记性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祁晏。

“哼，你少和我打官腔。”祁朝文朝他瞪眼。

“关于这件事，当时周远还曾私下里问过我的意见。”祁晏回忆道。

“诶诶诶，打住打住，扯远了。我想说的是，周家那小子和明月年龄相仿，而且周家家世清白，和咱们家可以说是门当户对。最重要的是他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虽说小时候是混不吝了一些，但近几年成长了不少，可以说脾气秉性皆是上乘。日后明月要是嫁给他，我很放心。”

祁晏知道他一直以为都很重视明月的婚事，自己也是这样，不敢有丝毫马虎。

“可是阿声要比明月小几岁。”他迟疑的说。

祁朝文敲敲桌子，大声说到，“老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教你？”

“您说的是。”祁晏微微颔首。

最后，祁朝文低声对祁晏嘱咐着，“这样，你哪天有时间和周远提一下，看看他什么态度。”

“好，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