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个凶手很变态

粉笔在黑板上唰唰作响，粉末在不太明亮的光线中肆意纷飞。冬日的余寒还未散去，一丝微光穿透灰暗的云层照在砖红色的教学大楼顶端。围城里的青春，你出不去；围城外的世界，你走不进。

蓝梓锡就这样整整站了一节课，至于英语课她依然没听进去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观察着教室里的每一个同学，愣愣地发着呆。

坐在第二排第二个的是金凯丽。金凯丽是一个很可爱的女生，个子小小的，眼睛和脸都是圆圆的，笑起来会有红润的苹果肌，但她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的苹果肌，她觉得那就像无端长出的两坨肉，只会徒增她的脸部面积。

虽说蓝梓锡平日里和金凯丽也挺熟，但是关系还没有到剖心剖腹的地步。一想到吴世勋送金凯丽花这件事，蓝梓锡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好奇。她目光向远处望去，观察着金凯丽的一举一动，只见她依然认真地听着课做着笔记，光从面部表情来看并不能看出她有什么变化。

蓝梓锡于是想到了吴世勋，她下意识地将英语书挡在面前，只露出了一双澄澈的杏仁眼，然后略有些心虚地看向吴世勋，并且循着他的目光看去——结果却出人意料。

那个目光，那双墨色的瞳仁分明是落在了言瑾陌的身上。

高高束起的马尾露出了言瑾陌白皙的后颈，她的背脊挺直，左手撑腮，右手悠悠地转动着黑笔，专注地看着黑板上凌乱而又密密麻麻的板书，侧颜清冷秀气。

这个女孩，有种与众不同的高冷气质。

就连蓝梓锡平时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而现在，吴世勋也似乎被她吸引了。

蓝梓锡就这样，目光来回地在吴世勋与言瑾陌之间穿梭，复杂的情绪渐渐蔓延了她的大脑。

吴世勋，不仅精神有问题，而且还很花心？

蓝梓锡鄙夷地看了一眼吴世勋，心里很不痛快。她甚至在想，得赶紧找时间提醒金凯丽，不要因为一束玫瑰和一张帅气的脸而鬼迷了心窍。

谁知道呢，究竟是不是鬼迷心窍。

金小开莫名其妙又失踪了，但是没多久，吴世勋就在言瑾陌的身边发现了他。当然，他也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他偶然间看见言瑾陌和金小开对视了，尽管她在下一秒又装作了若无其事，但是敏锐的吴世勋还是坚信自己的直觉——他找到同类了。

教室的门突然间被一阵风吹开，可是吴世勋却看见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欢快地跑了进来，围在班主任身边，一会儿仰头看看他，一会儿拽拽他的衣角。

吴世勋还看见男孩的身上不停往下滴着水，脸色也是煞白。

原来是淹死的。

吴世勋如是想着，却不料男孩发现了他，并且一点点向他飘来，皱巴巴的皮肤开始变得溃烂，眼里也流着浓……

该死。

吴世勋嘴里念叨着，将头偏向了一边。虽然从小就见惯了阿飘，但他还是没能习惯那些逝者死去时的模样。

吴世勋眼里的世界很奇异。那些死去的人变成鬼魂之后，往往有两种模样，一种是它们生前的样子，而另一种就是它们死时的模样。

而吴世勋平时会见到怎样的模样，这完全不是取决于他，而是取决于——鬼的心情。

在这种时刻，吴世勋通常会选择闭眼。因为他并不能听见它们的声音，或者准确来说，他只能听到极个别鬼的声音，比如——金小开。所以只要闭上眼，他就不会害怕。

但是，这一次，却发生了不一样的情况。

那个鬼小孩，在离他将近一米的距离时，却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吴世勋意外极了，然后环顾了下四周，视线终是落在了蓝梓锡的身上，而她也正好在看他——以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莫名其妙。

吴世勋不禁被她盯得神经紧张——难道她发现我的秘密了？

你看，人与人之间多奇妙。你所看到的并不是我所想的，而我所想的也不一定是你真正看到的。这就是人与人交往之间需要磨合的原因啊。

下课铃响起，蓝梓锡揉揉了膝盖，伸展了筋骨，就被窗外嘈杂的声音引起了注意。只见一群女生正围着什么焦急地询问着，蓝梓锡在隐约间听见了鹿晗的名字。她一下子站上了吴世勋身旁空着的椅子，然后一只手轻轻搁在吴世勋的肩膀上，向外张望着。

只见被女生们围着的，是一个高大帅气的刑警，而他的身旁站着鹿晗。

蓝梓锡的心里慌了，皱眉，咬唇，脸上的表情暴露了她的担心。

“你的手可以放下来吗？”

吴世勋很不愉悦地说着，他一点也不喜欢异性的肢体接触。蓝梓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姿态，然后尴尬地从椅子上下来。

“不好意思啊，我给你擦干净。”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擦着椅面，心里却很不踏实。

“他是你朋友？看来应该是作为嫌疑人或者目击者被带去录口供了。”

吴世勋不露声色地说着，声音平淡而又冷漠。

蓝梓锡抬头，只见他纤长白皙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头也正看着窗外。

“是因为那个被杀死的女生吗？”

“也许吧。所以说，女生真是复杂而又麻烦的生物。”

“自以为是的家伙！”

有一种负面的情绪开始主导着蓝梓锡的行为，她没有忍住冲吴世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虽然她知道这样带着感情色彩去讨厌一个人很不对，但是吴世勋给她的印象真的很不好，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预感会和吴世勋成为冤家。

潮湿的空气里席卷着一股特殊的气味，警局里呈现了少有的杂乱——人杂。经过将近半小时的秩序维护，总算有些清静了。鹿晗被带进警局前，学校的校长亲自出面要求担保，毕竟这是一个过于优秀的孩子，学校方面并不希望鹿晗的身上被染上任何污点。

“有目击者说，看见受害者死前一小时和鹿晗在一起。所以我们需要对他进行调查，希望贵校配合。”

从监控器里看去，这个名叫鹿晗的男生，端端正正地坐着，脸上的从容与淡定让***有些意外。因为即使没有犯错的人第一次坐进口供室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紧张，而这个少年很自然。

刚从助手那里收到了关于鹿晗的个人资料，***不紧不慢地翻看着，还不时抬头看看面前这个有着精致面容的少年，***潜意识中也无法把他和这件案子扯上半点联系，因为他真的很优秀。

两起凶杀案，作案手法完全相同。受害者身上被砍割的部位分别为脖颈，胸部，腹部，大腿。而其中胸部被多次砍割。依据法医的尸检结果来看，受害者皆是先被割破喉咙当场毙命，然后凶手再进行砍割。这也是案发现场没有挣扎迹象以及没有路人听见喊叫声的原因。

光从受害者来看，两者也是毫无关系，并且生活背景也不同。如果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凶手杀害手法极其残忍，已经达到变态的程度，如果不及时抓捕，恐怕会继续作案。

***放下手中的资料，在鹿晗的对面坐下。他将倒着热水的杯子推至鹿晗手边，凌厉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毅然。

“有人说，案发那天，看见你和林悦在一起了。请你阐述一下你和她的关系，以及当天的情况。”

“她是我的……”鹿晗的脸上出现了晕红，钻石般的眼眸闪烁着迟疑。

“是什么？女朋友吗？”

“不是。”鹿晗迅速地回应着，“她是我的一个追求者……她对我很好，一直会给我送礼物，或者是一些自己亲手做的食物。那天，她约我在学校里的小树林见面，我也正好一直想找机会和她说清楚，让她不要再为我做这些事了，想当面婉拒她。可是，我一说完，她就哭了，然后抱着我不放，说让我不要讨厌她，她是心甘情愿为我做这些的……”

“后来呢？”

“后来我就看见有人经过，然后就推开她，一个人走了。我不知道她后来会被人……”鹿晗的眼里透着隐隐的悲伤，双手也不自觉地揉搓着。

“这么好的女该为什么不接受她？”

“啊？”

“咳，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个女孩会做食物，这点很贤惠。”***有些尴尬，嘴角不自觉一勾，理想型什么的暴露了吧，贤惠……

“我对她没有感觉。”鹿晗的目光暗淡了下去，隐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突然想到此刻的言行都被监控了下来，***立刻变换了一种严肃的表情。

“你离开她的时候大约是几点？”

“放学后，那时天已经黑了，大概六七点的样子。”

“行，我知道了。”

傍晚的余晖在天际渲染出一片暗紫，蓝梓锡望着窗外静静发呆，一旁的夏亦静满是焦躁。

“怎么办啊，怎么办，鹿晗怎么还不回来。”只见她咬着手指，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和热锅上的蚂蚁没什么两样。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蓝梓锡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鹿晗出现在窗口，她原本呆滞的目光也聚焦了，嘴角也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伯贤，今天一起走吧！陪我散散心。”

“你鹿少身边那么多妹子，还要我小爷陪你干什么？”边伯贤一边逗趣地说着，一边开始整理自己的书包。

“说真的，我今天真的很需要兄弟陪。心里闷得慌。”鹿晗的大眼睛扑闪着，右手扪着胸口，一副不痛快的样子。

“我算你兄弟吗？我也要去！”夏亦静见到鹿晗的突然出现，一下子又开心得合不拢嘴。因为伯贤的原因，夏亦静经常会跟着伯贤一起去找鹿晗玩，本身性格就大大咧咧，再加上活泼外向，她早就和他们打成一片。而这一点，无论如何，蓝梓锡都做不到，在鹿晗面前，她会很不自然。

身边一下子空了，蓝梓锡沉郁地整理着东西，然后就感觉身边多出一个人，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

“一起走吧？”

坐着的蓝梓锡循着声音仰头看去，却发现吴世勋正低头看着她，她一个起身，少年细腻白皙的面容就近在咫尺，尽管依然面无表情，但清晰的五官却精致得无与伦比。

“好啊。”

开口的瞬间蓝梓锡就后悔了，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只是感性冲破理性导致的结果。

长得真太TM好看了。

蓝梓锡就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