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谏文阁里吵吵嚷嚷，四下的纱帘被风吹的起伏不定，浓郁的桂花香混杂墨香，充斥一室，在鼻尖萦绕翻滚。

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进来，步履蹒跚动作缓慢，刚踏进谏文阁的刹那气氛瞬间就归于寂静，他们齐声恭敬的道:“陈先生好！”

他腰杆子挺直，欣慰的点点头，目光游移着，脸上岁月刀割的痕迹挤在一起。在看到末排角落的空位时，心里突然一个咯噔。

陈先生刚想落座，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嚷声，嗓音高亢，气势不输当街叫骂的妇人，奈何吐字不清晰，陈先生并没有听清楚话的内容。他转头望向声源处，便看到那熟悉的白衣少年正在向着谏文阁狂奔而来。

这不详的预感果真没错。

“陈先生，我没迟到吧？”

白衣少年弓着腰双手放在膝盖上，他气喘吁吁的导致话都说得磕磕绊绊，引得众人忍俊不禁。

陈先生气的双眼发黑，声音也连带着颤抖起来:“你可知现在何时？巳初了！你还知道要读书！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白费了乔将军的一番苦心！”

乔砚欲开口反驳，还未开口便被陈先生噎了回去:“我知道你看不起这些纸上的东西，你志向远大，金戈铁马，乱世枭雄。”

陈先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现在还不能理解你父亲的用意，等你理解了的时候不知道还晚不晚。”

孰是孰非，听天由命，对便对，错便错了，拿命抵就好了。

陈先生把乔砚谴回座位上，闔眼念道:“不学操缦，不能安弦；不学博依，不能安《诗》，不学……”

雄浑如钟鼓般的念书声戛然而止，乔砚却浑然不觉。油亮的案桌上摆满了宣纸，纸上方呈着红花方巾包着的桂花糕，小巧玲珑的样子令人垂涎欲滴。

乔砚轻轻唤孟轶的名，那是一位相貌上佳的少年郎，一身云纹青袍，琵琶纹白玉带束在腰间。墨丝自然的垂下去，衬得皮肤更加白皙胜雪。最好看的就数他那含痴含醉的双眸，让人移不开眼。

他听到乔砚的声音，眉峰微蹙，一脸疑惑。乔砚拈起一块桂花糕，在孟轶面前晃了晃，作势要往嘴里放，有意逗他。

孟轶无言，盯着他的脸半晌，面无表情的把头扭过去。

乔砚不觉乏味，笑意盈盈的吃起桂花糕来。口感绵软，香香糯糯的，入口即化，一股清香就在嘴里散开来。

乔砚吃了三两块，拍干净掉在身上的碎渣，小心翼翼的把包着桂花糕的方巾移到案桌边缘处，末了，还用宣纸盖住。

这一系列的小动作刚刚结束，就听到陈先生的声音幽幽响起:“乔砚，吃好了吗？”

乔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回:“刚吃好，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陈先生听了大骂道:“厚颜无耻！给我把礼记全部抄一遍！”

乔砚这才立马讨饶认不是， 奈何陈先生太犟，乔砚磨破了嘴皮子陈先生也没收回惩罚。

刚散学，乔砚便叫住了孟轶，孟轶有些羞赧，他也不知道为何刚才会有对乔砚冷脸的勇气，他连抬头正视乔砚的眸子的胆量都没有。

乔砚从怀里掏出那块红色方巾，拿出一块桂花糕，逗他:“听闻小郎君喜食桂花糕，刚好我从采茶的姐姐那里讨来一些，小郎君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喂你可好？”

孟轶面色酡红，从脸一直红到耳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样子让乔砚不忍心再去作弄他。

要是这有个洞，孟轶说不定都会毫不犹豫钻进去。

乔砚把那鼓鼓囊囊的方巾塞孟轶怀里，在他耳边细语:“哥哥喜欢你，送给你吃，拿好。”

温热的气息喷洒下来，痒痒的，孟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发现，乔砚的眼睛里映着他自己的身影，也盛满了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