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26卧底和内鬼

威雀从Boss的房间里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出了一身冷汗，然而最终那位也只是说：“可以先接触看看，你自己看情况来。”他其实很有大骂一句：“看个鬼的情况！”的冲动，说得那么模糊，这谁能办？

威雀不是个适合当领导、做决策的人，从这两年的情况来看，他的表现比朗姆还是差得远。

他踱步到书柜前，把这本旧书放回了书柜的下层。这个高度对他来说，是需要弯腰才能放上去的，而在这一行书的尽头，摆着一个举着小彩旗的金色雄狮的雕像。

苏格兰和诸星大负责扫尾的工作，琴酒似乎有些找那女人麻烦的意思，但是威雀却表示Boss已经把这件事完全交给他来处理，让琴酒不要轻举妄动。这不是威雀第一次拦下磨刀霍霍的琴酒了，伏特加在心里再一次佩服起威雀的勇气来。

苏格兰作为波本的手下，为波本处理剩下的工作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只是奇怪，怎么诸星大还在这里——他可是把支援任务给搞砸了的。

“雷克让我留在这里阻击那个女人的手下，他自己去找波本的。”诸星大解释说。

那是当然的啊，人家又不信任你，怎么能把情报专家的命交给你一个卧底呢？苏格兰在心里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心想让你阻击，不是让你一直在一个地方守着，把人都杀了就打道回府的。好歹四处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线索，或者去看看雷克需不需要帮忙。或许他去了，波本就不会伤成那样了呢？哦，当然，也可能他去了之后波本和雷克就都落在FBI的手里了。这么想着，苏格兰顿觉无语。

组织是傻的吗？留着这么大一个卧底，还让他出任务？

诸星大冷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苏格兰也拿他没办法。不过组织不让他单独行动，所以只能忍受一下这个家伙了。

但诸星大不欲多说，也是真的有些事不能说。他的良心还是让他没有对本地前来查看情况的警察们开枪，甚至亲自引开了这些警察，避免他们误入了川崎和子和组织成员的冲突当中。如果雷克一个发疯朝这些年轻的巡警们扔一个手榴弹的话，他们多半就玩完了。

倒是有一个很古怪的居民，竟然大着胆子跑过去告诉了巡警附近有狙击手，阻止他们前进——赤井秀一接近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段，心里不禁感慨说：日本的居民素质还挺高。这要是在美国，巷子里发生了什么大动静都不一定有人会报警——自我保护才是他们的真理，正义只在3米以内。

当然这些话要是说给苏格兰听了，赤井秀一觉得自己的卧底生涯就到此结束了，毕竟苏格兰可是波本的直系下属，听说两人关系好得没边……不过出了这一次的事，他要接近情报组的波本是没什么可能了，只能从另一个在日本的情报组人员那里下手，他记得她的代号应该是基尔。

实际上，赤井秀一的卧底生涯是差不多该宣告结束了，那位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留着他一方面是废物利用，另一方面也只是钓鱼。同为卧底的苏格兰本该对他有几分同情的，因为这次的事也对他没什么好感了。若是苏格兰知道赤井秀一救下本地的巡警的事，或许还能高看他一眼，可惜……苏格兰根本不知道。

至于雷克……这个可怜鬼，根本没有人关心他，所有人包括琴酒在内担心的都只有波本。现在波本没事了，哦，那就没事了。

因此即使这个疯子落到了零组的手里，其实也没有多少人关心的。

“嘿，”雷克躺在被里三层外三层监视起来的犯人病房里，潇洒地啃着苹果，然后纵着眉毛把像上蜡了一样的苹果皮喷到地上，“所以是那个FBI做的好事对吧？你们合作了？”

风见裕也推了推眼镜，并不否认，只说：“你再考虑一下吧，如果继续拒绝我们的要求，警方将会采取特殊手段。”他们还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要把降谷零的事透露出去的好。至于背锅的人——组织里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但是为了避免对方起疑，风见裕也字里行间并没有任何他们和FBI达成了合作的样子，只是任由雷克去想。但是雷克觉得这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了，他总不能去怀疑下达任务的琴酒和情报专家波本——讲真，如果这两位之中有一个叛变了，他觉得组织也活不了几年了。

“好了，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在组织做些什么，最近对组织的动向有什么了解。”风见裕也重复着这几个问题。

雷克想了想，仰头看着天花板，说：“名字是吊灯，在组织玩手榴弹，组织最近让我炸人。”

他之前还说过他叫苹果。

“麻烦认真一点，”风见裕也黑着一张脸，“如果你不配合的话，警方会采取强制措施……”

“但是那是违法的吧？动用私刑什么的。”雷克咧嘴笑了笑，“而且我现在是伤员哦，一不小心死了就麻烦了。”

不知道为什么风见裕也总觉得代号是雷克的这个青年更像是一个泼皮无赖。但要说违法的话……这小子不会以为他们是走流程的警视厅吧？像组织这样的存在，已经可以说是危害国家安全了，就算是走流程也是能申请下来一些特殊的东西的，譬如吐真剂啊，测谎仪啊……哦，至于其他手段，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吧，零组就是干这些见不得光的事的。

[别想太多，雷克是新来的，对组织不见得有多忠诚。]安室透的简讯里这样写道。

但是这和风见裕也得出的结论不太一致，他们初步判断雷克是咬断牙也不开口多说的那种类型。当然不排除他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好吧，什么也不知道是拿不到代号的——就算是行动组的绿川迟也能拿到一些连安室透都拿不到的信息。可见组织对成员的管理是很小心的，无论你多受重视都不能知道组织的全貌，这意味着任何代号成员都无法拿到完整的信息，也意味着任何代号成员手里都一定有一些其他人都不知道的隐秘。

风见裕也吸了一口气，看雷克满脸无所谓的表情，感到一丝任重道远。

黑田兵卫一个人静静地在档案室踱步，手里拿着几份署名是“0”的报告书和策划书，越看越满意。虽然他不知道降谷零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的确准确地找到了警视厅的内鬼名单。而且按照他的意思，这些内鬼完全可以被警视厅反利用。现在最应该担心的其实是诸伏景光的安全——他的信息大多是保留在警视厅的。但是真要处理起来，也没那么困难。反正诸伏景光一毕业就和降谷零同期进了营地特训，根本没在警视厅露过面，不用担心内鬼从熟人那里拿到信息，接下来只要保护好纸质和电子的档案……这些事，为了不出错，黑田完全可以亲自去做。只是这样临时调动档案毕竟会留下一些痕迹，所以为了掩盖，必然还要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动作。

大概是受了川崎和子假死一事的启发，降谷零的策划里是打算给诸伏景光找一个替死鬼——顺利地话可以离间组织和一个真正的黑色成员，简直一石二鸟。

只是替死鬼的人员还没定，如果不能对那个组织成员知根知底的话，很容易会翻车……而为了这一招，他们这边还要做很多的准备，至少得留下足够的“蛛丝马迹”，让组织觉得那个假公安足够“真”才行。

仔细想想还挺费力。最省力的方法应该是让诸伏景光立刻撤离，这样也最安全。只是这样一来，降谷零肯定会受到影响，他以波本的身份帮助了公安卧底的事，一定会给他带来打击。而接下来的独自行动，也会更艰难。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好的没话说。也难怪降谷零肯为了诸伏景光的安全下这么大的功夫……这两人在几年间的确是立下不少功劳了，为了这两个孩子，费力一点就费力一点吧。

夜已深，楼外的蝉鸣像雷点一般响亮，一如几年前的那个夏夜。黑田兵卫记起那个金发的青年，掷地有声地在他面前说着“我能”的情景……他的确是“能”，而且做得很好。黑田兵卫小心地取出了绝密保险柜里锁着的，属于诸伏景光的档案，轻哼一声，威严的脸上露出几分慈祥的笑意来。

“的确，是让人满意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