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温柔

四月过得飞快，转眼五月初，成清鄅没有再被六一班的那几个女生找茬，但所有的小学生都开始忙碌起来，急着在为即将到来六一作准备。而马上小升初面临最后一次六一儿童节的六年级更不例外。六二班班主任提议除了身体不能剧烈运动的同学，剩下的所有人一起练一个舞蹈，说是留作纪念。

　　班主任的提议得到了全票通过。成清鄅虽然是同意了提议，但一下课就向老师去做了“身体不适”的报备，并且为了找借口，还叫来孟阿姨给自己作伪证。她以为会折腾许久才说服老师，但意外的是，班主任很快就同意了，没有强求她，倒是很认真地劝原班同学积极参与进来。

成清鄅感觉自己是融入了班级的，但在这一刻，无论是自己还是老师的态度，她都惊觉，自己一直都是站的远远地看着这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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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练舞是在教室练的，除了两个身体不好的同学和成清鄅以外，剩下的同学都参加了。第三节课下课铃一响，他们便把桌子推到一边，留出一大片空地，开始排队形。

　　杜筱洛在队伍里和钱星河打打闹闹，和其他人一样在练舞时嬉皮笑脸。跟着玩闹的徐棂突然用胳膊肘怼了怼她，朝成清鄅的方向努了努嘴。杜筱洛刚想伸手怼回去，然后就看见徐棂给她递眼色。她顺着她看的那边看去，然后就看见成清鄅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垂着眼眸，翻着她没看过的书 。

　　杜筱洛一时之间觉得心里很堵，说不上来的有点难受。

　　“小洛，我看她这样子……好孤单啊，”徐棂叹了口气，“最开始我看她一脸清冷像，以为她是个高冷学霸。跟她相处半天才发现她是个腹黑，喜欢默不作声地坑人。诶，你说，她为什么不愿意参加这次排舞啊？”

　　钱星河听见她们在讨论成清鄅，立马也进来插话：“对啊对啊，我看她长得也好看，又那么瘦，跳舞保准好看……”

　　杜筱洛没有说话。她定定地看着成清鄅，看着成清鄅合上书，看着成清鄅收拾东西，看着成清鄅背着书包直接离开，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只觉得越看越觉得有些悲伤。

自那次放学被堵后，孟阿姨便天天在校门口接成清鄅，没有再让成清鄅走学校门口的小巷子。成清鄅一言不发，神情冷漠。

她还是把自己隔离了出来。

　　——

　　五月飞逝，转眼毕业季。六一汇演进行得如火如荼，六二班所有的人都开始准备上台表演了，连那两位伤病同学也跟着去后台帮忙。整个六二班的看台只剩下她。成清鄅坐在六二班的看台上，看着舞台，抿着嘴，一言不发。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其他班那些人异样的目光，甚至能想象他们在议论什么。不知不觉的，她的手紧紧地掐着手心，手心被掐的生红。

　　就在她想要起身回教室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坐在了她的身边。成清鄅一愣，然后看见了一脸愁眉苦展的杜筱洛。

　　“你，你怎么……？”你怎么回看台了？成清鄅呆呆地看着杜筱洛，愣是没有问出来。

　　“啊，别提了，昨天吃了冰的，哎呦肚子可给我疼死了……”杜筱洛抱着肚子，面目狰狞地将脑袋蹭到成清鄅身上，“哎呦别动，让我靠靠。”

　　成清鄅刚想说什么，而此刻，音乐声起，六二班的同学从后台出来，上台，开始跳舞。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成清鄅盯着看台，手却帮着杜筱洛揉着肚子。“我明明就是一个外来的，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杜筱洛没料到成清鄅会这么问，她犹豫了一下，坐起身，看着成清鄅：“呃，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很好看？或许又因为你是一个超级学霸？”

　　看见成清鄅神色瞬间黯淡，她连忙圆了回来，“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较真啊，”说完她便蹭到成清鄅身上，“你才不是外人呢，你也是六二班的同学啊。”

　　“……”成清鄅转头注视着杜筱洛。她今天穿着班上统一定制用来跳舞的班服，依旧是捆着傻气的双马尾，像个傻子一样冲她开心地笑着。

很温暖。像个小太阳一样，源源不断地发光发热。

　　成清鄅叹了口气，用左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意外地没有再难过，甚至在心的某处，某个地方被狠狠凿开了。

　　——

　　“成清鄅，在写什么呢？”一次午休，徐棂凑到一直埋着头写东西的成清鄅身边，好奇地看着她桌面的东西。

　　成清鄅按了按眉头，写下最后一个数字：“奥数题。”

　　“我去……”徐棂震惊，她一边说一边拉开杜筱洛的位置坐下，“你够拼的。”

　　“这不要小考了嘛。”成清鄅看了眼徐棂，徐棂正随手把玩着杜筱洛桌上的笔。

　　杜筱洛属于半走读生，中午有时候不在学校吃饭，而她不在的时候，成清鄅就和徐棂等人一起去食堂。

　　久而久之，成清鄅和徐棂等人也成了好朋友。

　　徐棂在一边看着成清鄅算了半天的数学题，终于忍不住了，“等一下，你歇一会儿。到时候等小考结束，咱们一起给老师买毕业礼物呗！”她挑了挑眉，兴致勃勃道，“来加入我们的团建！”

　　“不去，”出乎徐棂意料，成清鄅非常干脆地拒绝了，“之前不是统一交了班费有专人负责买吗？我去干什么。”说罢就继续埋头到数学题。

　　“诶，别啊”徐棂赶忙拦住她，“负责采购的是钱星河啊，钱星河一个人肯定不够，所以我们决定凑齐五个人一起分担。你也一起去嘛！咱小考一完就去！”

　　“我就不用去了，你们找其他人。”成清鄅不为所动，别开了眼睛。徐棂看她平时对杜筱洛百依百顺，以为她很好说话，结果看她接连拒绝了她两次。她直接跳上前捂住她嘴：“不什么不？你还真打算什么都不去？你是想当一个高冷女学霸？！不许拒绝！”

　　成清鄅面无表情地扒开她的爪子：“不是，没有。”

　　“不什么不我不听！”徐棂瞪着她，“之前六一你也不参加，要不是小洛装肚子疼陪你一起留看台，那时候你就一个人坐那儿了！你知不知道那样会多尴尬？”

　　成清鄅恍惚了一下：“她当时……是装的？”

　　“废话！”徐棂向来包不住秘密，“我从小跟她一个幼儿园长大，我还不知道她那身体素质？你以为她跟你一样身子弱？告诉你她就算是发了高烧都还能跑800米！”

　　也对——成清鄅想起那天，杜筱洛确实是说自己肚子痛，但是，但是她，满眸子里，都是笑意。

　　成清鄅垂眸，看着杜筱洛的桌面。杜筱洛的桌面收得很整洁，本子上也整整齐齐地写着“杜筱洛”三个字。

　　“到时候杜筱洛也会帮我们采购，她反正是很想让你一起去玩啦，”徐棂看成清鄅发呆，以为是她为难了，只好放轻了些语气，“你不去就算了……”

　　“我去。”成清鄅闭了闭眼。

　　西南的雨下了很久，本来干燥的空气也潮湿起来，连带着成清鄅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