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思

夜幕低垂，山林间凉风习习，竹屋残骸中扫除一片空地，并排坐着两个人。

周子舒眼看着最后一丝黄昏的夕阳微光潜入山后，手撑地站了起来，扫了眼正在凭吊房子的长砚，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怎么着对方比自己小，这么欺负小孩好像确实有点掉价。

周子舒·时间差不多了，赶紧起来走了。

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回应，伤心难过的长砚表示暂时不想理他。

周子舒·……

这还来劲了。

周子舒·还不走，你打算晚上在这看星星过夜？

长砚这才抬头看他一眼，小模样可怜巴巴的，责备的看着周子舒，仿佛在说，这还不都是因为你拆了我的房子。

由此，周子舒深刻感悟了，果然不是所有小孩都和自家徒弟一样的乖巧，回去一定要好好待张成岭，虽然长砚看起来已经成年了，但他的外表依旧给他一种少年感。

无奈之下，周子舒微微附身，伸出手。

周子舒·走吧。

周子舒忽然生出一种带小孩的感觉，这个想法让他瞬间毛骨悚然。

被认作小孩的长砚伸出手，夜色中闪现灵光，照亮了周子舒脸上意外的表情。

灵光散去，一只白毛狐狸踩着他的手，顺着胳膊爬到周子舒的肩膀。

这长砚竟也是一只狐狸，白色的毛发，和周子舒的原型十分相似。

一时之间，周子舒有些愣神，伸手摸了摸狐狸脑袋，他到人界千年，同样，他也已经千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原身了。

难怪这长砚对自己这么自来熟，相处还不到一天，自己拆了他的房子，他虽然恼怒却也没有伤害自己，还拦着不让自己走。

现在想想，倒是挺粘人的。

周子舒·我灵力太弱，竟不知你也是狐狸一族。

白日里听长砚讲他刚从妖界回来，想必是妖界狐狸里面的某一脉，就是和自己也太像了。

没忍住，周子舒抓了抓狐狸来回摇动的尾巴，柔软温热的触感，长砚拿脑袋蹭了蹭周子舒的脸。

周子舒平静的表情上终于有了一点波动，这是一种亲切感，因为同为狐狸，周子舒嘴角挂上一抹浅显的微笑。

肩膀上趴着狐狸，周子舒穿行在这林中，倒也不觉得凉了。

夜空浩渺，月照中天，周子舒不仅想起破庙里和温客行赏月畅谈。

他平淡了很久的生活，就在他寻找鬼谷的路上遇到了温客行，开始发生改变。

没有遇到温客行之前，他本是想着现在人间找寻鬼谷踪迹，如若遍寻不到，下一站就打算去鬼界。

去仙界需要蕴含强大的灵力，要是有意见灵力丰厚的法器也可以，可这是人间，若真的取了某地的灵器，怕是会给那里带来无妄之灾。

而去鬼界，也就是冥界就容易多了，随便找个山洞，朝着心窝上扎一刀，就和世间万物投胎转世一般。

他是庆幸遇到温客行，让他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他也并不相信温客行，这个表面客气有礼，有时候带着些无赖的人。

这世间没有人会平白去帮另一个人涉险，当初温客行答应的太过随便，轻松到周子舒以为自己是不是落入了什么圈套。

想到这，周子舒难得生出一丝愁绪，停在原地仰头看着月色如洗的夜空，叹了口气。

肩背上的长砚抬起脑袋，不解的随着他的目光，望着这绝美的月色。

月色之下，眸若清泉，何来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