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

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之后，林椿说：“那我的愿望，就是和家人在一起。”

尽管林森森在心底无数次呐喊，面前这家伙不过是禁术的泡影，但就算她死了，被钉在棺材里，思考也不会停止——老祖宗为什么那么会啊？！

林椿的想法倒赶上趟，林森森认真了些，这几日她恰巧听闻，擅自行动的百夜优一郎二等兵被红莲中佐送出军队，到了所高中里学习人情世故。

据说交到朋友才能回来。

光是这一条，对林森森来说都是极致折磨，太痛苦了，她想，简直就像要求一个秃子长出头发那样。

“那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最近就会安排您去往部队掌控的高中，如果顺利的话，毕业之后就能加入月鬼组。”疲惫的少女这样说道，今天发生不少意料外的事情了，困倦麻痹林森森的神经，否则也不会这样唐突的建议她的祖宗去上高中。

话又说回来，如果林森森脑子真的没问题的话，从开始，就根本不能接触到“那个法术”，便也不会和林椿见面了。

林森森所言“顺利”，即是在校内获得加入帝鬼军的资格，期间报名考核诸多繁杂，如果让她亲自去，都未必有把握过关，毕竟林森森并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军队人员。

百夜优一郎的情况则完全属于意外，他本就属于编制内，只不过还为加入剿灭部队，至于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到底是红莲中佐的恶趣味，还是这个世界所须的“高中生拯救世界”的无聊戏码，还有待考证。

林森森打开电脑文档，刺目的蓝光令她不自觉眯起眼睛，透过模糊的视野，处理那份入学申请的表格。

“唔…姓名的话，林椿，男，年龄……”她快速眨动着眼睛，向少年的方向瞟去，祖宗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除去眼里抹不开的疲惫，好好打扮一番绝不会有可疑的地方。

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夜间格外有节奏感，和林森森说话的语调很搭，她停下打字的动作，支起身子扭头看向林椿，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少年回答地迅速：“16。”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林森森似乎忘记了给她的好祖宗讲讲“高中”和月鬼军——她默认了林椿所说“大抵了解”的范围包括这两个名词，所幸林椿在现界前窥见林森森的记忆中，很详实的记载了它们的含义。

可惜林椿没有继续往下窥探的必要，似乎在林森森十五六岁的年华中，并没有更多值得回忆的东西，更多的是大片的空白，零星参杂着些许扭曲的猩红色图案，像抽象画家的作品，荒诞离奇，毫无参考价值。

后辈关于月鬼军的印象则令林椿发笑，“妖怪聚集地”、“三点饮茶！”之类他半懂不懂的词层出不穷，这似乎更像少女该有的想法，看来她还未被成堆的工作压垮头脑。

电脑又嘀嘀嗒嗒的响了一阵，伴随林森森时不时因烦躁将指节插入头发里摩挲头皮的沙沙声，让深夜有了些许活性，相当一段时间之后，少女抬起头，推了推空无一物的鼻梁，又很快尴尬的放下——林森森并不近视，只是看老学究们久了，不免带了些习惯。

“呼…已经提交申请了，今晚先歇息吧……”林森森慢悠悠开口，语气都变得粘哒哒的，看来是倦极了。

“抱歉，我还有一事。”罕见的，林椿打断她的话，他没有等林森森回应，就继续说道，“我想测试一下，阵法的差异，对我的兵器、我的实力有多大影响。”

在没有编制的情况下，林椿无法去训练场测试，而在成功混进高中之前，他也没其他去处，只能留于军部，林森森的宿舍中，尽管不会遭到吸血鬼的袭击，如果被巡逻的军官发现，林椿需要保证拥有自保能力。

林森森猛然睁大了眼，如翠玉的眼里闪着锃亮的光，她极少亲眼见那些鬼咒武器，哪怕是兵器都接触甚少，又联想起林椿手上的扳指，影视作品里那些拿着弓箭的俊秀少年少女形象一下就涌入脑海里。

她很快挣扎着站起来，推开南边的窗子，它的缺口足矣让箭通过，又顺便把地上那堆文件和杂物混杂的东西挪开。

“请。”林森森听见自己兴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