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五）雨

早上，我的门又被敲响，我已经起床了，拉开窗帘，今天进来的不是阳光。

曹恩齐来了！

我跑着去开门，何运晨穿戴整齐的站在门口，手里面依旧是牛奶。

何运晨早上好，快点喝！

曹恩齐一会喝。

何运晨摇摇头，看着我说，

何运晨你最近好像老是忘记喝完牛奶，不行，我看着你喝完。

曹恩齐是吗？

曹恩齐我今天一定记得。

我拿着牛奶保证，何运晨还是不满意。

何运晨快快快，我要去上班了！

曹恩齐好。

我说不过他，只能在他面前把牛奶喝完，温温的，提神醒脑。

何运晨好，我走了！

何运晨晚上见！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看着他坐电梯下楼，我关上了门。

可能今天晚上见不到了。

我也穿戴整齐，出门。把洗好的杯子放在他门口。

今天的天气一反常态，不热，阴天，感觉要下雨。

我走了一条没有人的小路。

最近都没怎么休息……

我坐上公交车，去到要去的目的地，挺远的，要坐两次公交车。

这次没有坐在窗户旁边，有点晕车，我有点恶心。

坐到终点站，终于下车，我忍住恶心，蹲在路边，有点狼狈。

路过花店门口，我停下来往里面看，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老板姐姐哎，帅哥，进来看看！

老板是一个姑娘，刚好出来摆花，看到了我。

我点点头走进去。花朵含苞待放，娇羞的埋着头，很香。

老板姐姐要什么花？

曹恩齐要一捧白菊花吧。

曹恩齐包的好看点。

老板明显是一愣，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明白了什么。

花很快包好了，包的很认真，我付了钱就往外走。

沿着桥一直走，有一条小路，也是没有人的，延伸到里面的墓园，我从来不走大门，人很多。

墓园很安静，一排一排，人不多。

我的心情很不好，我不想来的，但是没办法。

将花放在墓前，我就这样沉默的站着。

曹恩齐母亲。

我只是轻轻的喊了一声，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手也有点出汗。

闭上眼睛就这样站在这里。

我还是能想起当年有多么黑暗，我多么无助。

听到旁边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我睁开眼睛看去，

我仿佛感觉到我全身的血液凝固，心底的愤怒随之而来。

曹恩齐你来干什么？

曹爸恩齐，我来看你妈…

看着面前的他，衣冠楚楚，好像生活很美好，很幸福。

曹恩齐你别叫我，你也不配来！

我打掉他送来的玫瑰花，笑的很讽刺。

我看不起他。

曹爸我是你爸！

曹恩齐闭嘴！

曹恩齐从你当年离开之后，你就不是我爸了！

我抓住他的领子，狠狠的说道，他却没有任何愧疚，直接就推开我。

曹爸那是你妈逼的！

曹恩齐所以你就把一切都怪在她身上？

曹恩齐当年出事你跑的无影无踪！现在来假惺惺的来看她！

曹恩齐你好意思吗！

我的声音很大，感觉要把喉咙喊哑。

我一直握着拳头，狠狠的忍住揍他一拳的心。

曹爸我没对不起你们两个！

曹恩齐你说的好听！

曹恩齐我妈死了你也不来，让我一个人收拾烂摊子，然后美美的娶了别的女人！

曹恩齐那个时候她还没过头七！

他许是被我说急了，上来就是一拳，我也不甘示弱的还了回去，他还是老了，没挡住后退了几步。

曹爸你疯了！敢打你爸？

曹恩齐我再说一遍我不认你！

曹恩齐你跑的时候拿走了所有钱，只留下她卡里面的两千块钱，转眼就拿这些钱娶别人！

曹恩齐你已经不是我爸了！

我声嘶力竭的骂着，眼睛已经红红的，我一字一句说的格外清晰，有一些人看了过来。

当年的所有仿佛佛现眼前，都是痛苦的回忆，我本来不愿意想起，但是他在我的面前还是会把我拉回。

曹爸你个疯子！果然和你母亲一样！

曹爸都是疯子！她都疯成那个样子凭什么不让我走？

曹爸你以为我欠你的？要一直守着你们两个？

他果然还是不要脸，在我妈墓前说这样的话，我实在忍不住了，抬手又是一拳，我们两个打了起来。

曹恩齐不是你一字一句的刺激她她就不会变成那样！

曹恩齐你要是好好处理弟弟的事情就不会这样！

曹爸就是她该，要不是不听我的也不会夭折！

曹恩齐你真不要脸！她这样还不是你害的！

曹恩齐你别忘了她也不欠你什么！

我们两个非常激烈，旁边的人才终于觉得不对劲拉开了我们。

曹恩齐我早就当你死了！

曹恩齐别来打扰她清净！给我滚！

他在我面前吐了一口口水，不管别人怎么说就冲到我面前，恶狠狠的说

曹爸你不也是当年说要死吗？

曹爸怎么还不死？跟着你妈去啊！

曹爸你们两个去死啊！

曹爸你忘了这个疯子怎么说的吗？

曹爸要用你的命换你弟弟的命！

他趴在我的耳朵旁边，声音轻轻的，却让我冷到骨子里面去

他的手死死的拉着我。

曹爸你弟弟心脏不好，她说要你把心脏给弟弟，让你去死！

曹爸你别忘了，永远别忘……

他终于松开了手，给了我一个微笑，就在我的面前扬长而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站在原地脑子里的那几句话让我这个人都失了魂。

我跟来帮忙的人说没事，他们才散了，我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墓碑，闭上眼睛。

被强行忘掉的记忆扑面而来，她的张牙舞爪，她的恶毒诅咒……

原来我是可笑的人……

轰——

刚才就阴沉沉的天气现在彻底不好起来，雷声挺大的，没过三四秒雨就下起来。

雨点滴在我的头发上，混着我拿含糊不清的眼泪落在地上。

雨不大，但是足以让世界上的人开始惊慌失措的躲雨。

我抬起头，雨点就像伤心的记忆一样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