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说吃完饭去书房找他,他有事情找你。”
宋濯枝咽下食物,抬头看一眼王惠,“就我一个人吗?”
王惠怜爱地将她的头发挽起来,轻声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安迪还在吭哧吭哧玩积木,等着她吃完早饭过去给他拼呢。宋濯枝摸不准爸爸找自己什么事情,将杯子里的豆浆慢慢喝完,才理了理衣服,敲门进书房。
郭德纲正在写字,抬眼看一眼小花儿,“吃完啦?”
“嗯。爸爸。您找我有什么要说吗?”
在郭家,书房从来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虽然对小时候的宋濯枝来说可以随意进出,但长大知道分寸后,哪怕郭德纲没有约束她,她也会自己注意不随便进入。
她乖巧地站在旁边给郭德纲研磨,看他写的字,龙飞凤舞,写的竟然是她的名字。
“你还记不记得,你妈告诉你,你名字的来历?”
郭德纲放下笔,声音温柔,看着宋濯枝的目光也同王惠一样,充满了怜爱和宠溺。
“记得。妈妈说,我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所以让我姓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亲生父母会抛弃我,但是还是希望我能够如同濯枝雨一样,将前事如同灰尘一样洗去。”
宋濯枝轻声答。
“嗯,那都是灰尘。”
郭德纲将笔递给她,“小时候让你背过的《淮南王》,挑一个写一段。”
宋濯枝就坐下乖乖写,挑最擅长的楷体写,漂亮的字同以前一样。
“淮南王。
自言尊。
百尺高楼与天连。
后园凿井银作床。
金瓶素绠汲寒浆。
汲寒浆。
饮少年。
少年窈窕何能贤。
扬声悲歌音绝天。
我欲渡河河无梁。
愿化双黄鹄还故乡。
还故乡。
入故里。
徘徊故乡苦身不已。
繁舞寄声无不泰。
徘徊桑梓游天外。”
她挑的是两汉乐府的淮南王,小时候一知半解的时候就很喜欢这篇,现在千帆历尽,依然喜欢。
宋濯枝写的很认真,郭德纲就在一旁端详自己的女儿,她长开的比想象中漂亮,还是一如既往懂事,但她的人生不只是女儿,还有很多别的角色。
等她写完,抬眸看父亲,“爸爸,您想说什么尽管说。”
郭德纲先笑,然后才叹一口气。
“这本不该这时候说的,只是你三番两次推辞,我便想问一问你日后想从事什么。若是鼓曲,自然好说,我和你妈妈都懂一二,尚可指导。若是其他,我们也就不拿鼓曲社束缚你。”
“你也大了,日后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是支持的。”
宋濯枝张了张嘴,她没想到是爸爸先找自己,这会儿一时想不到该怎么说,千转百回想到和唐祁祁早晨那通电话,唐祁很坚定的说,希望你一往无前。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站在郭德纲身旁。
从前的期盼和渴望在此时此刻如同出笼的猛兽,却又小心翼翼趴在地上,像等待审判一样的无辜和可怜。
她声音里有很罕见的不确定,但依旧坚定。
“爸爸,其实我想说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