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口中低念道:“雪儿……”思绪万千回到楚佑四年那个夏季。
“五味哥,我这是怎么了?”
“你有了,徒弟不在,你多注意身体。”
“有了?”不禁露出笑意,手小抚摸其小腹。
“你要……乖……乖的……等你父王……回来……”未曾语完,快步起身,一阵干呕。
--------------------------------------------------------------------------
宫外铺满着白皑皑的雪,一个穿着粉色棉衣的三岁小女孩,伸小手扯着珊珊的衣袖。糯滋滋喊道:“雪!雪!”
“不行,雪儿乖一点,等母后算完这些账目。”
片刻之后,空气中传来委屈巴巴地抽噎几声。
坐在椅上的珊珊无奈放在手中的墨笔,抱起站一旁的雪儿坐于自己的腿上。“真不乖,动不动就哭,爱哭鬼……”
雪儿嘟着小嘴,往珊珊怀中蹭了蹭。“玩……玩,等了……久久……”
珊珊轻轻抚摸一下其额间,单手抽出腰间的手帕,轻轻擦拭其眼眶处泪花。“哭起来都不好看了。”自己怀中的孩子安安静静地躺着自己的胸口上,“淘气……”
“哥哥……说……要……淘气……没母……后……疼……疼。”
“乖乖的母后才疼你……”
------------------------------------------------------------------------------
还有那一夜,未央宫宫里挂满火红红的灯笼。
她七岁那年那声,“母后!生辰快乐!”那一抹天真无邪的笑,久久环绕在耳畔。
珊珊微微睁开双眸,自己已然躺在床上。一袭明黄衣和一袭浅黄色守在身旁。
“珊珊……”
“母后,您醒了。”司马云轩欢喜露出笑意,突然转语道:“父王,儿臣去看看药好了没!”转身离开房间。
珊珊缓缓起身,手不自觉触摸心口。低语道:“她……好像……出事了……方才隐隐约约听到青竹唤一句母后……”
玉龙轻轻其拢过珊珊入怀,于耳畔旁轻语:“青竹犯了什么事?你为何发如此大火。”
珊珊详细说一番,玉龙应和。“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待珊珊再次入睡,玉龙起身欲离去,望见梳妆台上那个木盒,
不自觉踱步于旁,当年出巡南阳城点点滴滴又重现,手拿起那个精致的木盒,缓缓打开。细细又端详一番,目光汇聚于簪盒内右下一小角,不由惊讶又惊喜。
司马雪儿……
玉龙携着木盒离开了未央宫。
天牢一袭青衣的青竹脸色惨白倚靠墙角内,双眸紧闭,耳畔听到门吱呀一声,微微睁开眼眸。抬高眼眸,是那一袭明黄衣。
“旁人下去!”
玉龙缓缓蹲下其身旁,手轻轻抚摸其脸颊。用衣袖轻轻擦拭其嘴角流出的血。
青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致谢道:“谢谢……”
“雪儿……”
青竹暗处欲抬起的手,又悄悄缓缓放下。又是一次欲言而止,双眸却有些雾水。
玉龙语重心长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本王只要一个字。你是不是……”
青竹抬高眼眸,轻轻摇了摇头。
“楚佑十二年后,但凡偷拿蓝漓宫之物,死罪一条,如果……”
青竹轻咳几声,艰难接语道:“自己……拿自己的……东西,就……不犯法……”
“只要一个字,无论你是真还是假,本王都信……”
青竹冷冷吐出两字,“不……是……”
“青竹,只要一个字,无论你是真还是假,本王都信……”
“我……不是……我知道……不是属……于……我的……东西……不能……拿……”
玉龙缓缓起身,“来人,把青竹扔到女牢。”转身背对青竹轻语道:“你何苦自欺欺人……雪儿……”
良久之后,未曾听到任何的回复。她真的不是吗?那个木盒子上的字,怎么回事?
——帝女临世,战乱停息。繁花满城,百花齐放,百鸟争鸣。帝女降世,大楚三年大旱,衢「qu」州人食人。血骨相残。六月飞雪。西北战乱。半城繁华、半城荒芜。祸起萧墙,危其社稷。
三月狩猎局一盘,皎皎明月当空下。峰底哀声连连。竹林幽幽独一人,我与长安有缘否?
—— 执笔司马雪儿/竹
玉龙拂袖离开牢房,低语吩咐赵福道:“你让人在她的食物混些疗伤的药,女牢人稀少,把牢房打扫干净些给她居住。”
“是,国主。”
一滴清泪夺眶而出,低语道:“自欺欺的人……是您……”青竹低眸呵笑一声,果然是一匹狼,总能嗅出味道。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死……因为我身上有着司马雪儿的味道……
----------------------------------------------------------------------------
东宫
“救救她!行不行!”
“宫规明文规定,偷拿蓝漓宫之物死!有一年,一个宫女就打碎蓝漓宫内一个普通杯子,就被罚永生呆在浣衣局,那个东西还是……”司马云轩默然停口。
“大家都知道,那个东西,只不过是你父王哄你母后开心的……求你啦……你帮帮她……她一个孤儿的,无亲无故,她拿东西肯定有原因!再说她当日在永宁县为那些灾民试药,被永宁……”
司马云轩不由深叹一口气,“好!我帮你,你我都清楚雅娴没有胆子拿蓝漓宫的物品,那肯定是她拿,她直接认罪的,丁大小姐!”
“你我都知道她肯定不会偷,那支铁簪才多少钱,我送她的玉簪都比那个玩意值钱多!她这段时间好像经常出宫,你查查吧~她去干嘛……”
“丑话说前面,蓝漓那事的死罪可以替她求免,可这活罪……”
丁五凌捶着他的肩膀道:“明白,说不定事出有因,你先派人查查……你最好了~”
“还有她气得我母后病了,这条罪,我父王倒是不会要她的命,这又是一个活罪……还有如果她事出无因,又添一条活罪……”
丁五凌低语口中念道:“她够惨的……气到一个人,全部找她算账……算账的还是重量级的人物……”
司马云轩凑近丁五凌的脸颊几分,打趣语道:“她也够幸运的,一出事就有人来求情。”
经几日休养,珊珊感到身体舒适了不少,与玉龙携手在御花园散步,心中却空落落的,双眸放空。
“怎么了,珊珊?”
珊珊一言不发,那日青竹似乎无声说一句。
在强忍泪水,似乎有什么苦衷,我是不是误会她什么了?她拿蓝漓宫的东西做什么?或者又是女儿给她的……
珊珊眉头紧锁,目光低沉。
让青竹替雪儿好好孝顺您,或者她根本就是……雪儿……
心中骤然一惊,忽然抬高眼眸,碰巧一个面容清秀,一身杏黄衣裳的宫女,双膝跪地,“娘娘,国主,青竹姐不是故意拿蓝漓宫内的东西。是奴婢给她的!给她的!”
顿了顿后道:“那日奴婢打扫公主的房,不慎铁簪弄断了,青竹姐看到询问奴婢,奴婢告诉她实情。她说有办法修好,修到娘娘都看不出,所以奴婢给她!青竹姐,没有偷东西!”
珊珊恍然,所以她闭口不言是因为要维护这个奴婢。
“退下吧,此事本王会命查清楚。”玉龙又一次唤道:“珊珊,回宫休息。”
珊珊应和,轻语道:“天佑哥,青竹是可能无辜的,我怕是误会她了,你说会不会是……”眼神会意玉龙。
玉龙淡淡道:“前几日我去过天牢,她坚决地说她不是……我问了三回,她答两回,只要冷月是青竹,那么青竹毫无疑问就是……如果青竹不是,那她也是冷月想清理门户的人,迟早有一日女儿出现的。”
女牢内上官燕棠有些高兴,终于有人陪她坐牢了,而且还是在隔壁间。
上官燕棠得意调侃道:“喂,冒版货。你倒是说几句话,哑巴吗?”
刚进来那会儿,一张惨白的脸。宛如死人一般。这几日倒是有些生气,但为什么就是不跟我说话!
隔壁低沉语道:“竹林幽幽独一人,长安与我有缘否……”
上官燕棠不由惊奇,连忙起身凑到木栏杆旁。“原来……”
不由有些错愕,“你……我……”
青竹转头瞥了一眼上官燕棠,抬起纤细的手指堵着自己的嘴唇示意。“请你安静一下。女!贼……燕……”又低语念道:“万事皆有可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上官燕棠嘟着小嘴,灰溜溜坐在床上。“反正我在这里呆了大半年,挖过地洞,撬过窗户……愣是被那个长得极好看的白衣少主捉回来!他长得帅,唯一不足的就是冷冷冰冰的!”转而呵笑一声。“反正咱们是苦命人,这辈子估计要牢里老死了。”不由故意长叹一声。
青竹道:“你会继续呆在这里,而我不会……”
上官燕棠道:“进了天牢,有两种出去方法,第一种前往刑场,第二种死了被人担着出去埋了,你想多了!姐。”
青竹道:“这里是女牢,是专门关押后宫中触犯宫规的宫女。”
上官燕棠道:“啊!可恶,那个太子诓我!”
斜眸望着隔壁倚靠在墙上面无表情的墨发披散的青竹,低沉语道:“你那么清楚,你们俩有关系的吧……国主,是不是你父亲?”
青竹嘴角上扬一笑,“是……”
上官燕棠听言仰头一笑,“这是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你父亲把你打成那样,再把你扔女牢里,是他有病,还是你有病!”
青竹抬高眼眸,缓缓合上双眸。淡淡语道:“我早已病入膏肓。”
上官燕棠道:“你长得很像王后娘娘,听说好多人都认为你是国主已经死掉的女儿,国主爱女,一直不肯让公主入陵,我要是你,我就顺水推舟认了国主这个“父亲”,当个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下,荣华富贵享不尽,这一世都不愁了。”
良久不见有人回应,上官燕棠扭头瞥了一眼。
居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