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情人节的玫瑰（下）

下午四点开始，公园里开始有很多人出来溜狗了，还有很多老夫妇出来散步。

文竹奇怪地问：“你要把花卖给谁？”

“老爷爷和老奶奶。怎么难道你还想卖给狗？”

“狗也有钱付款的话，照卖不误。不过话说回来了，玫瑰花是年轻人的玩意，老人们能接受吗？”

“为什么不能啊？看我的。”锦瑟信心满满地朝老人们走去。才刚刚迈出第一步，一只奔跑中的大狗不小心撞上了锦瑟，锦瑟吓得大叫起来。

幸好文竹手快，抓住了锦瑟，才避免狼狈一跌。“我看啊，你能跨出第一步再说吧。”

“为什么不可以？”锦瑟跨了一步给文竹瞧瞧。没想到锦瑟身上的花香没引来蝴蝶的光临，倒引来了贵宾犬的光顾。卷卷的绒毛，带有铃铛的项圈，小可爱屁颠屁颠地跑来，吐着粉嫩的小舌，想和锦瑟打招呼表示亲热。锦瑟吓慌了神，哭闹着躲在文竹身后。

“怎么？你怕狗？”

锦瑟带着哭腔，喊：“快让它走开。”

文竹蹲下身子，跟狗私语几句就把狗狗打发走了。见狗狗走了，锦瑟的心稍稍有放下。脚稍稍往后挪，感觉好像踩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怎么有种好像踩到尾巴的感觉。”锦瑟往后一看，又是一声惊叫。

原来是一只调皮的小猫从树上摔下来，一直滑到锦瑟脚边。锦瑟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了。小猫跳到一旁，琥珀色的琉璃珠子怒视着锦瑟。

锦瑟扯着文竹的衣角表示惶恐。文竹安慰道：“干嘛？只是只小猫，它不会伤害你的。”

“我不要。”锦瑟快哭了。

“好吧，好吧。”文竹无奈地赶走小猫。

锦瑟观察四周环境，用手指了指躲在草丛里的小灰兔，“那还有一只。”

“那是只兔子，你再走近点，它就会逃走的。”

“不要，还是你把它抓走吧。”锦瑟向文竹撒着娇。

文竹总算找到锦瑟的弱点了，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连鬼也不怕的犟丫头，遇到什么都要逞强，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的倔丫头，总算有说害怕，求帮忙的时候了。“那好吧！”

文竹吓跑了小兔，锦瑟见四周环境安全才向目标前进。可是锦瑟似乎不止怕小猫，小狗和小兔，走在“征途”，锦瑟不小心踢到一只正在晒太阳的袖珍猪，又在一次吓得直喊：“文竹，救我。”

等文竹跑到锦瑟身边时，袖珍小黑猪早已一绊一拐地滚远了。

文竹望着小黑猪哀伤的身影，无奈地感慨“你啊你，以后约会，千万不能带你去动物园。”

“为什么？”

“浪费门票。说说你有什么不怕的动物吗？黑熊还是老虎？”

说实话，锦瑟从没去过动物园，以前曾吵着要去香江野生动物园，但门票有点贵，所以一直没去。不过说到不怕的动物，好像没有。“有啊，你。”

“欠揍是不是，我是人。”

“不是说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锦瑟不经大脑思考，一口气就把话吐了出来，结果等说完了才觉得说错话了，急忙补道：“我的意思是你很有亲和力，不觉得生疏。”

“可是亲和力再高也是动物，是有本性的，早晚都会原型毕露的，特别是春天要来了，在这时候遇到了漂亮的雌性，荷尔蒙就会剧增。”文竹一点一点地把锦瑟逼到大树底下，单手撑树，用身体挡住锦瑟去路，深情款款地注视着锦瑟。

锦瑟怕被文竹的眼神电瞎了，闭紧凤眸，双手合十，夹着玫瑰花求放过。

“求放过？行啊。你吻我一下，我就放了你。”

“啊？”锦瑟睁开眼。呀！被电到了。低头闭紧小眼，道：“不可以。”

“要不你买块巧克力送给我，顺道问问我愿不愿意做你男友。”

“诶？？！”这个要求比刚才的更奇葩，更矫情，更无聊。“不可以，我要去卖玫瑰了。”锦瑟推开了文竹，逃走了。

羞红的小脸就像秋天的的红苹果，润嘟嘟的红唇就像情人节的玫瑰，沁香诱人。看来我们的“玫瑰女王”弱点不止一个哦，呵呵。

天赐给了锦瑟一张巧嘴，三言两语就劝动了几对老夫妇买花。文竹也不赖，当了另类的红娘，劝宠物们的主人给宠物买花当娉礼。

锦瑟又挑了几朵玫瑰花向她的下一个目标进发。一个孤身坐在长椅上很久的老人。

“Hello,grandpa.（爷爷，你好。）”锦瑟很有礼貌的向老人打招呼，并获得恩准在他身旁坐下。

“The rose is beautiful.（花很漂亮。）”

“Yes，would you like to buy a one for your beautiful wife.Today is Valentine's Day.The surprise will make her happy.（嗯，你想买一朵送给你美丽的妻子吗？今天是情人节，你妻子收到礼物后会很开心的。）”

“Thank you.But maybe that will be hard.Beacause she lives in heaven.（谢谢，但那恐怕有些困难，因为我的妻子住在天堂。）”虽然用幽默的方式回答了，但透过他的眼神，依旧可以看到悲伤，他很爱他的妻子。

“Oh I am so sorry.（对不起。）”锦瑟感到很抱歉不小心提到他的伤心处。

“That's OK.（没关系。）”老人和蔼地安慰锦瑟，“Litter girl,that is not your false.（这不是你的错。）”

“I know.”锦瑟灵机一动，调皮地对老人说：“Grandpa，I am the angel from the heaven.The rose is the valentine's gift from your wife.She says she very misses and never stops loving you.（我是天堂的使者，这玫瑰花是您的妻子送给您的情人节礼物。您的妻子托我告诉您，她很想你，从未停止过爱你。）”

老人接过锦瑟送的花，说“Thank you,angel.I also want to buy a gift for my wife.Can you help me sent to her?（谢谢你，天使。我也想送一份礼物给我的妻子，请你务必转达。）”老人从锦瑟手里剩下的玫瑰中，挑了最新鲜的一朵，认真的填了卡片。

“Yes，I will.（一定。）”

老人笑着向锦瑟付了款，顺便好奇地问道：“Is he your boyfriend?（那是你的男朋友吗？）”

“嗯哼？”锦瑟回过头，发现文竹正远远的看着她，笑着向她招手。

“You are precious in his eyes. Never give up.（看得出来，他很珍惜你，千万别错过。）”

“Try my best.（我尽力。）”锦瑟实在不好意思告诉老人，她和文竹只是普通朋友。

老人搭搭锦瑟的手，示意她好好加油，驻着拐杖，站起身，端正自己的爵士帽，慢悠悠地前进，闻着手里的玫瑰花香，笑着走在夕阳的余辉里。

二月，冬雪融，春水流，长青藤的秋叶落，春叶出。情人节，火红的玫瑰送给逝去的爱人，夕阳里我们的爱情并没有随日落而消失，它像手中的玫瑰，相赠手有余香。

“Thanks your rose,angel.Let me remember the best thing in the world at end of the life.I seem see my wife.（谢谢你的玫瑰花。让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可以记世上最美的东西。我好像真的看见我的妻子了。）”老人的眼中散发着光辉，他看到了他的娇妻年轻时的模样，绿色的帽檐下，一双迷人的眼睛，飘逸着卷卷的金发，手里握着玫瑰，回眸一笑，那真是美极了。

望着老人的身影渐渐消逝，锦瑟鼻尖微微一酸，有种莫名感动。

文竹凑到她身旁问：“你怎么了？”

“突然想起一首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文竹握紧锦瑟的手，在眼前晃了晃。笑着问：“和我吗？一起慢慢变老。”

“不是，和我自己。”锦瑟白了文竹一眼，掰开文竹的手指。真不到文竹今天是磕了药么？动不动就调戏自己。

“又要丢下我去哪？”

“酒店。”

“哇，想不到，你这么猛。会不会进展太快了点，我都没有心理准备。”文竹有些受宠若惊。

“光看你冷俊的脸庞，总觉得不满足。很想一睹你的八块腹肌。”锦瑟被调戏久了，学会了反调戏，小手顺势摸了一下文竹的小腹。硬绑绑的，还真有八块。

文竹抓住锦瑟不听话的小手，搂紧她，魅惑道：“如果你心急的话，我不介意打野战。”

“快看，有飞碟。”

“你以为我会信吗？”

锦瑟狠狠的踩了文竹一脚，逃之夭夭。

“喂，等我。”文竹忍着痛追了上去。

来到目的地，文竹总觉得这里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哪里。

锦瑟是个聪明的娃娃，挑了个卖玫瑰的绝佳地。酒店附近一般会连带高级西餐厅，情人节带上女朋友，未婚妻来吃饭，这是个必然的事。女人都爱花，无论大小，无论多少，既然来了，买一两朵也是见怪不怪的，要是眼睛尖点，嘴皮子溜点，一下子卖个99朵，999朵，也是可能的。不过，生意这种东西还是讲究买卖供需，有人求，才是卖家市场，需求量也才会大。锦瑟运气好到爆棚，来了一个准备求婚的年轻小伙买走了大部分。锦瑟清点了一下，只剩100枝，还有文竹寄放的3枝。看了一下时间，离19：00还有40分钟，从这到蛋糕店要三十分钟的车程。也就是说只有10分钟可以耽搁。锦瑟又开始努力奋斗了。

文竹想帮帮锦瑟，偷偷打了电话给亨昂。

“猪头，脑袋开窍啦，想泡妹吗？”

“谁跟你一样。有正事。玫瑰花，你要吗？”

“今天情人节，怎么你要向我告白吗？对我动真情了？”

“我向你告白，等着出门被车撞死吧。我只是想问你泡妹储货的玫瑰够用吗？Joanna在卖玫瑰，你要来捧场吗？”

“哦，我就说嘛，无事不登三宝殿，非奸即盗。原来是醉死在美人的温柔乡里。”

“痛快点，一句话。”

“买。剩多少，全包了。你们在哪？等会我来拿货。”亨昂豪爽地接了单。

“行，地址短信见。”

……夜幕降临，已是二月，天却依旧黑得特别快。酒店里的餐厅，亮满了灯。宽敞的走栏，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透过玻璃看着楼下的锦瑟。

从洗手间里走出的法国女子问道：“Qui regardes-tu ?（在看什么？）”

“Une femme charmante.（一个可爱的女孩。）”

女子探出身子，望了一眼窗外，见到文竹向锦瑟走来，不知说了些什么，锦瑟兴奋地拥抱文竹，男子有些不愉快，稍稍皱紧眉头。可女子却放心地笑着说：“Oh~,Kevin and his girlfriend,so cute.（原来是文竹和他的小女朋友。真的是很可爱。）”

“Nothing,we go.（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

女子挽紧男子的手，走了。

“嗯，你的花，收好。等亨昂一来，我就要走了。”锦瑟收拾好摊子，准备随时走人。

“这花是送给你的。”

锦瑟手里捧着亨昂订的花束淡定地问了一句，“送给我做什么？”

文竹急了，抓着锦瑟的肩，四目相对，深情地告白：“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今天我都表露心意多少次了？为什么你总能淡然的屏蔽掉呢？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相信呢，这三枝玫瑰花就代表着我的心意，我喜欢你。你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们谈恋爱吧！”

锦瑟被文竹霸气的告白吓住了，傻傻地吐了一句，“谈恋爱很麻烦还很贵的，要花很多钱的。我没钱，没办法好好照顾你。”

“不贵不贵，和我谈恋爱不贵的，也不麻烦。你去上课的时候，我也去讲课，你去打工的时候，我可以带上我的笔记本去你打工附近的餐厅一边备课，一边等你。我们可以一起散步回学院，就算是一天的约会结束。如果你不想去餐厅吃饭，我们可以周末相约去蹭院长茶友会的蛋糕，听听讲座就当看场电影了。如果你想看歌剧，又嫌票太贵，我们可以去艺术学院看他们的彩排，给他们加油点评。如果你想看摄影展，我们可以去帮忙整理照片。如果你想运动，学校里有健身房，我可以陪你一起跑步。只要你乐意，你能接受，不管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一起。请和我交往吧？”文竹单膝跪地，献上三枝玫瑰花。

锦瑟感动看着文竹，咬着嘴唇，不知道要怎么拒绝文竹，又怕拒绝了会错过，怕自己的决定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Kevin。”

当锦瑟还沉醉文竹绵绵的情话里时，一个声音打破了甜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女子的身上。

“雅兰。”文竹终于想起这个是雅兰经常来的酒店。

“Kevin，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看到雅兰，锦瑟吓得捧在手里的花掉到了地上。

雅兰气愤地冲到他们面前，扇了锦瑟一巴掌，抢过玫瑰花，搬到巷子里，一把火烧了所有的花。

锦瑟硬生生的愣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我的花。”看着被烈火焚烧的玫瑰，心疼不已，哭着喊着要过去抢救那些无辜的可怜花。被文竹硬生生的拦下了。

雅兰见花被烧成灰烬后，回头骂了哭成泪人的锦瑟一句：“Bitch.Drop dead.(妓女，偷男人。不得好死。）”蔑视地走开了。

“Shut up,Grace.How can you say that?(住嘴，雅兰，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文竹试图向锦瑟解释却被拒了

锦瑟捂着耳朵，摇着头，夹杂着泪，含糊地说：“走，都给我离开，我什么都不想听，我不想见到你们。”锦瑟气愤极了。也许这就是天使的宿命，绝对善良，不可以暴力。就算再生气，除哭泣，什么都做不了。

“跟我来。”文竹拉走了雅兰，让锦瑟一个人静静。

“笃笃笃”是男子的脚步声。

锦瑟停止了哭泣，身后的男子递给锦瑟手帕，柔声安慰道：“离开文竹，到我身边来，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抱歉，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你走吧。”

“我会等你的。”

锦瑟静声不语，听着心砰砰直跳的声音。男子转身走远了，这一幕正好被亨昂看到了，望着男子的背影，念叨道：“丁鲟潼”

……

“咚咚咚”离酒店不远处的钟楼响了，已经七点了。

锦瑟推着平板车往学校的方向走回去，哭得红肿小眼，一脸的疲倦，沾满灰的小脸上有两道明显的泪痕。经过蛋糕店的时候，锦瑟停下来看了一眼店门口的公告牌，很不幸，蛋糕店的特价蛋糕提前售罄了。锦瑟本以为今天是美好的一天，一切都很顺利，很顺心。本想辛苦一下，早一点把玫瑰卖完，然后就可以吃到甜甜的蛋糕。却不想，到头来命运还是捉弄人，扔了个炸弹，吓走快乐，留下了悲伤。

玫瑰虽美，但是带刺，一不小心就会受伤。告白也一样，虽然情话甜得醉人，但一不小就会变成伤心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