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

“扑通——”

物体掉落进温泉的声音惊动了本来闭着双眼休憩的紫月妖君，他睁开眼睛，眸光锐利，眼中已带了些许杀意。

紫涵听见动静，急匆匆靠近紫月泉：“神尊……”

“无事。”‘紫月妖君’，或者该叫他天启。因着白玦手下留情得以保全一缕元神重归于世的天启从泉水中站起身，一步一步逼近前方不远处那个还泛着涟漪的地方。

“啊！”

泉水忽然被人拨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钻了出来，几下抹干净了脸上的水珠，恼怒地对着天大喊道：“阿错！你说了不会让我掉下来的！你说话不算话！”

景曦正大喊着，却听见忽然有人在她出声：“小玉照？”天启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颤抖，还有一丝不可置信，他几步冲上来，一把抓住景曦的肩膀，“阿照！不，你不是她……”待看清了景曦的面容，天启又很快松开了手，神色颓唐，“身归鸿蒙，为三界众生挡劫挡灾的人，还怎么可能回来呢？”混沌大劫已解，作为苍生渡劫的牺牲品，哪怕是主神，也只有魂飞魄散、灰飞烟灭的下场才是。

他神色犹豫，再度去瞧景曦的模样：“虽有几分相似，但你与她，实则是不一样的。”虽然第一眼看上去极其相似，但细细查看之下，眼前的少女与她并不相像。天启有些失望，后退了两步，质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紫月泉。”

他本是兴师问罪，景曦却是高兴了起来：“紫月泉？是紫月妖君的紫月泉吗？”她不顾天启难看的脸色，欢喜地一拍手掌，“阿错果然没骗我，我真的到妖界的三重天啦！”

她没心没肺的，天启莫名觉得她灵动得很，正要说话，却听有道懒洋洋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是自然。我这等身份的人，骗你又有何好处？”

一听这声音，天启便知道了来者何人，他有些惊异：“无咎？你竟还活着？”这话并非是诅咒他。而是因为当年主神以身应劫，无咎身为主神的神兽也下落不明。后来暮光和古君也分别去寻找过无咎的踪迹，却终究没有找到他。三界都认为，他已经随着神界的崩塌一起消散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何谓活着？”

一道玄衣的身影和紫涵擦肩而过，缓缓向景曦和天启走来。他依旧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但天启却一眼便认出了他。

无咎在他面前站定：“自她走后，我度过的每一日，都不过是虚度光阴，哪里算得上活着？”他的目光看向景曦，“小丫头，我已经如约带你来了三重天，你可不许再吵着要去寻你阿娘了。”

天启看了看无咎，又看向景曦：“你跟着这个小丫头，又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因为……”他笑了一声，见天启正在认真聆听，话锋突然一转，“与你何干？”他颇为自傲，哪怕天启是真神，也无法让他变得谦卑，“这世上能管束得住我的，便只有她一个。至于其他人……呵。”他看也不看天启一眼，向景曦伸出手，“走吧，我带你去转转这三重天。”

天启见他二人携手便要走，在身后幽幽出声：“无咎，无论你想做什么——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她不是玉照，不该成为你无聊时的消遣。”他微微加重语气，“无咎，莫要为皮相所惑。”无咎行事素来无所顾忌，除了玉照，谁也管不了他。天启是真的担心无咎将这个少女当做玉照的代替品，对她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啊哈，哈哈哈！”无咎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待他笑够了，他才停下来，背对着天启，对他道，“枉费你自称她的兄长，说自己对她视若珍宝、尽心尽力。如今她在你眼前，你却并不认得——天启，为皮相所惑之人并不是我，而是你。”他偏头注视着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的景曦，缓慢又坚定道，“无论世上过去多少万年，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依旧能认出她的样子。”因为我早已将她刻入心底，篆刻于元神之上。

——

窈窈的话：

天启苏醒进度：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