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八

依在树上的擎天蓦然睁眼，眸中含笑，宠溺轻柔地出声唤她，向她伸出手：“玉儿，到我身边来——”

玉照毫不犹豫地扑进了他怀中，抱着他的脖子：“阿父，我好想你。”

擎天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脑后，笑着说道：“一转眼，阿父的小玉儿，都长成大姑娘了。”

“可是无论玉儿多大，也始终是阿父的玉儿，永远都不会改变。”玉照从他怀中抬起头，直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她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擎天的眉眼，“万年不见阿父，玉儿竟是连阿父的模样，都忘记了。”她眼前的擎天，始终蒙着一层薄雾，让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她固执地伸手，想要看清他的模样，却终究不能。眼前的这个人，在她还没有化为实体的时候，就一直在他身边，看着她从虚无之中诞生，看着她从一团清气慢慢凝出神识，开启灵智——亦父亦兄。擎天于她而言，是此生，最尊敬的存在。

“玉儿，从你还是一团清气，还没有自己的灵智的时候，阿父便知道，你会是阿父最出色的孩子。”他为祖神，纵没有血缘，这天下万物也皆是他的孩子。而玉照，却是他唯一带在身边、日夜不离的一个。他摸着玉照的头，“从你出现的那一刻起，阿父便知道，这三界众生，阿父唯一能托付的人，便是你。”他温和地望着玉照，告诉她，“混沌之力可救万物，亦可吞噬万物，端看你怎么使用。一念动山海，一念山海平——”他从容挥袖，变幻出下界的山川河流，指着那芸芸众生，对玉照说，“你瞧，你为混沌主神，三界皆在你脚下，万物皆在你掌中。你是他们的主神，是三界的共主。我已经去了，踏破虚空，不过是身赴鸿蒙的另一种说法罢了。这三界众生，终究，要交给你了。”他抬头望一望天际，“玉儿，时机快要到了……”他的声音渐渐变得空灵，那身白衣一点一点消散，玉照惊慌地伸手去抓，却不可得。

她望着擎天变作点点星光：“阿父！”

满天的星光之中，擎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玉儿，阿父从未离开过。阿父会看着你，成为这三界，名正言顺的主神，唯一的共主！混沌大劫是不可避免的，你还有最后一步——为三界共主者，需舍小爱，存大爱。神寿无边，这漫长的孤寂，终究是只能由你一人承受……”

“阿父！”玉照猛地从床上坐起，额间冷汗津津，她有太多的疑问想问擎天，却终究没了机会。神从不做梦，一旦做梦，必是有感于天地。更何况，她今日梦见的，还是祖神擎天。

她掩去眼底的害怕和担忧，轻轻念了一声：“混沌大劫……”

这一夜的梦，她没有和任何人提起。或者说，她是不知道该对谁提起。祖神的话，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混沌主神以身应劫的真相——万年前玄一叛出神界，便是在混沌大劫将至的时候。如今亦是十八万年，混沌大劫又至，上古……她思绪万千，却终究想不出什么前因后果。但神的直觉告诉她，这背后的真相很重要。她必须不顾一切地弄清楚。

正思索着，芜浣突然推门进来，惊慌失措道：“大殿下不好了！天门有穷奇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