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五

天择日是神界挑选弟子之日，每到这一日，下界就会送入最优秀的四人，送入神界，供众神挑选。而其中的佼佼者便是金龙一族的暮光和蛟龙一族的古君二人。

上古为主神，自然拥有率先挑选的资格。可她素来怕麻烦，左看右看，就是不愿意先开这个口，急得炙阳在一旁频频向玉照打眼色。玉照瞧了眼上古，见她眼底具是乞求之色，不由得失笑，明白了她不想收徒，便全然当做没有看见炙阳的眼色。

蛟龙一族居于渊岭沼泽，是个穷山恶水的地方，神界许多神仙都瞧不上那里，古君这样的出身，比之血统不纯的芜浣还要不如。雪迎听得“蛟龙族”三字，便即刻出声嘲讽：“天择日是我神界盛事，下界若是凑不齐四人，大可直接上报，何必寻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妖来污了神尊的眼睛。”

作为统管妖族的真神，天启第一个不乐意，他冷声道：“雪神这话，可是重仙族，轻妖族？”

听得天启不悦，雪迎连忙道：“小神不敢。”

天启冷哼一声，自恃身份，没有再和她逞口舌之争，倒是古君自己不乐意了。神界除五大真神外向来不论尊卑，他是堂堂正正靠实力进的神界，又岂能容忍雪迎嘲讽：“小妖听闻，神界除了五位真神之外，其余诸神皆是各司其职、一视同仁。若是小妖身份地位，那不知这位女君，在神界又算什么。若神界是以地域区分我下界高低贵贱，那这神界，小妖不进便是。”

“放肆！”雪迎自然气结，“你……”她话语未完，便被上古打断：“小子，倒是有几分骨气。”她站起身，“走上前来，让本尊瞧瞧。”古君应声上前，上古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轻轻瞥了一眼白玦，道：“长得倒有几分相似，难怪和某人一样，生了一副刚硬的脾气。”她转头对玉照道，“阿姐，这小子的脾气秉性皆合我意，我想收他入朝圣殿，可行吗？”

玉照看了白玦一眼，见他似是不赞同，便率先截住了他的话头：“既是你喜欢，那便都好。”诚然，论出身和能力，古君自然比不上暮光，但只要上古喜欢，就足够了。

见上古收了古君，炙阳看向玉照：“上古都已经收了徒，玉照不妨也收一个。暮光是此次下界比试的首名，又修习金龙族的安神术，由他来辅佐你最合适不过。”

玉照闻言，却是轻轻摇头：“暮光年纪轻轻，却已有如此成就，自然是少年英才。可我欠另一人一个交代，此次，怕也只能盼着暮光能另择一位好师尊了。”她亦是站起身，对着芜浣伸出手，手心幻化出一把精致小巧的伞，“此伞名‘羽化’，乃我三千年前偶然所炼，伞柄为八爪火螭脊骨所造，可引天火降世，亦可辅助修行，今日请殿中诸神见证，将它赠与你。”她望着芜浣道，“从前我与你说，希望你入朝圣殿，是欲收你为徒，未料你与上古有如此缘分。可纵使如此，我亦将你当做我的弟子。徒者，传吾衣钵者也。朝圣殿历来是二主并立，今时上古已有古君继承衣钵……”她微微提高了音量，郑重地唤她的名字，“芜浣。你可愿承我这半师之恩？”

泪水一瞬间蓄满了眼眶，芜浣几乎是无法自控，原来，她所承受的那些委屈和非议，这个高高在上的神尊，从来都知道。她正在以她的方式，守护她这点微薄的可笑的几乎已经消散的自尊——半晌，芜浣泪眼朦胧地看她：“小神愿意……”虽是这辈子都无法唤大殿下一声师尊，可只要她将她当做自己的弟子，这就足够了。

见状，雪迎出声道：“下界早有议论，说芜浣伺候在小殿下身侧，才得了天大的便宜，如今看来，果真不错。今日小殿下收古君为徒，想必也是一样看脸吧。”

上古还未说话，古君就已经先为其不平：“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能侮辱我师尊！”

雪迎不屑地瞥他一眼：“你一个下等妖兽，又能拿我如何？”

“今日地位，明日亦可以变得强大。神生漫长，未来的成就，谁又能说得准呢？”上古也不与她生气，只淡淡道，“雪神，本尊以古君师尊之名，与你缔结战约。三个月之后，你们比试。若是古君输了，本尊即刻便前往九幽历练，除非练至混沌之力大成，足以接掌主神令羽，否则绝不回神界。那么雪神你，若是输了，可愿舍弃神界的繁华，终身不得再入神界？”

雪迎看了一眼白玦，见他面容无波无澜，心中更怨，咬牙道：“那便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