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

玉照闻言，淡淡一笑，轻轻刮了刮上古的鼻尖，宠溺道：“都是要做主神的人了，还是这么孩子气。”她环视面前的四人，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好了，上古虽是神脉已开，但毕竟还是修为薄弱，凤皇是凤族修为最高、地位最尊者，让她来帮衬上古，是最好不过了。”

玉照这个人虽然温柔，但从来都是很固执的，她一旦决定了某事，别人再怎么劝说，也是于事无补的。

只可惜，凤皇凤焰与梧桐之祖梧夕从小青梅竹马，互生情愫。应祖神的旨意，为了成为主神上古的神兽，在神魔大战中受伤的凤焰，决意进行下一次涅槃。

可是，火凤凰生生世世涅槃，传承容貌、记忆和神力，唯独感情，如过往云烟，恍若新生。

梧夕不甘于凤焰要忘记她，遂出手盗走了凤皇的元神，潜逃到了仙界。炙阳自然生气，命白玦与上古结伴，前往仙界捉拿梧夕。

而此时的玉照，则是在天河中，遇见了她这一生并肩作战，即使众神陨灭，也相伴随行的神兽。

小小的蠃鱼静静地躺在天河之中，缓缓变幻的星辰自他翅膀处轻轻溜走，又溅起了点点碎光——身子在慢慢变冷，他眼前渐渐模糊，在一片极致的星光之中，他开始向祖神祈祷，“若这便是异兽的命运，那祖神在上，可否让我见一见世间最璀璨、最明媚的光芒。自我之后的蠃鱼，能否再也不受诅咒之苦……”

意识渐渐迷离，恍恍惚惚之间，他仿佛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叹息，那身素衣，缓缓将他捧起，星光落于身下，他却觉得，自己已是见到了破碎虚空而去的祖神——

你曾见过光吗？

你曾见过绝境里的一束光吗？

我曾经见过的，自那之后，这世上再无能与之比肩之景。

可光就是光，便如主神玉照，高高在上，悲悯众生，终究是，无法企及之物……

捧着那只小小的蠃鱼，玉照替他疗伤，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样子，叹息一声：“邽山，蒙水出焉，南流注于洋水，其中多黄贝；蠃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则其邑大水山。”她将他收入怀中，“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自你之后，蠃鱼可得到上天庇佑，踏入修行之道者，可控制自己的能力……你可愿，成为我的神兽？”

如何会不愿意？

如何能不愿意？

邽山之地，原属仙界，要踏上这茫茫苍穹之境，是何等不易？蠃鱼一族被仙界追捕灭绝，即便隐居山林，也一样不得善终。他跋山涉水，以命相搏，不过是为了亲眼瞧一瞧这高高神界上的熠熠星辉。如今，却有幸，见到了灼日之光，何等幸运。

素衣的女神，将他捧在怀中，看着他的目光，仿若盛着满天星河：“咎者，过错、灾祸。过往种种，皆为宿命，而非你的过错。自今日起，你便唤无咎，蠃鱼一族的宿命，便由你改写。”自那之后，无咎便什么都管不得了。

她既是光，那他便做个逐光人。

生生世世，永远追随她，追随那身素衣白裳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