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上古坐在秋千上，见玉照走近，连忙招呼她坐下：“阿姐阿姐，快过来坐！”拉着玉照坐下，她靠在玉照怀中，揪着她的衣摆，闷闷不乐道，“阿姐，你说九幽是个什么地方啊？”

玄一千方百计将令羽从九幽送出，为的又是未来的混沌主神，既会传给玉照，便自然也会传给上古。只是不同于玉照的淡然处之，上古表现得十分慌张和不安，甚至想要逃跑——

且不说她神脉未开，即便是开了，也断然不可能是魔尊玄一的对手。那魔尊玄一，若非是七万年前骤然入魔，如今早已是混沌主神。可即便他不是主神，他也依旧是这三界最强者之一。上古若是真的去了九幽，但凡涉险，只怕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祖神仁慈，对三界众生一视同仁——九幽也曾是祖神当年设下的福地之一。若非是为了封印魔族，也不失为一处极美的游玩之地。”玉照摸着她的长发，宽慰她道，“无论如何，阿姐都会保护你的。”

上古看着她杏色的衣裙，失了神——她的阿姐素来温柔，永远都那么可靠，似乎永远都不会有她感到为难之事。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如此心疼她，她好像从来都不是在为自己而活……

看着看着，上古忽然道：“阿姐，为什么被选中的三界共主不是你？若是你，一定能做的比我更好。”

“上古。”玉照微微推开她，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认真道，“祖神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只是神脉未开，实则拥有无尽的潜力，不要妄自菲薄。阿姐相信，总有一日，你会成为这三界的至尊。”

“阿姐……”上古望着她的眸子，神色动容，她不禁问道，“难道你不想做三界共主吗？”

“三界共主——听着名头好听，却也肩负着无尽的责任，一言一行，都要想着天下苍生，何其劳累？”玉照浅浅一笑，“即便我非三界共主，亦是神界的真神，生而肩负的责任，从来都与‘三界共主’的名头无关。有些东西，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树上飘落的桃花纷纷扬扬，她站起身，伸出手去接——桃花树上有万千的花瓣飘落，沾上她的裙摆和发丝，她神色恬静，垂眸之间，仿佛只见悲天悯人的仁慈。

炙阳在殿门边看得出神，只听得白玦叹了一声：“单论心性，玉照，何止胜过上古万千。只可惜……”

炙阳神色一动，抿着唇，在心中默默接上了白玦未说完的那句话：只可惜，她并非祖神选中之人……

听得他此言，纵使是最心疼上古的天启也只是沉默。任他再怎么认可上古，也不得不承认——玉照远比上古要适合做三界共主得多。

只可惜，她终究不是祖神选中的那一个。终究不是未来的三界共主……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纵使是神，也无法更改。正如玉照不愿让上古为三界奉献自己，只想让她快快乐乐、简简单单地做自己；正如上古再怎么想逃开既定的命运，也不得不被迫成为命运的囚徒——天道之下，尔等纵使贵为真神，也不过是一颗受命运挟制的棋子，逃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