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三）

季见着霞跟放了。

他们自然都很高兴，放紧紧抱着季，几乎令他双脚离地了，季直呼：“轻点！”霞虽然嘴上说着嫌弃的话，脸上却掩不住弯起的嘴角。

他们正在一家茶棚，周围人来人往，几个人好奇地瞥了一眼放的身高，又匆匆走开。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引起任何额外的关注。

“确定没有人跟踪你么？”高兴之余，霞还是问道。

“放心吧，”季安慰她说，“我一路注意了，确实没有人跟上来。”

返回帝都后，季回到路家，向路元东转告了组织合作的意愿，路元东听后自是相当高兴，主动将季安排进府中居住，这对于季的监视任务来说也是正中下怀。路元东似乎还记得表示一些合作者的诚意，季没感觉到任何窥视的眼光，因此接到联络后，能及时来汇合。

大家久不见面，不由得叽叽喳喳说了许多话。霞告诉季高燕旗来堵截的事。

“多亏了阿放，我们才能平安脱险！”霞拍了拍放的肩膀，满面红光，“那家伙可是厉害，差点全队交待在那里了……”放只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季其实不是那么乐意听她夸奖放，只得转移话题：“所以那个太监是怎么知道你们的计划的？”

说到这个，霞的神情也凝重了些：“珦说过奸细的可能性……她们已经回去调查了。不过没关系，”她又乐观起来，“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总能解决的！”

霞一向这么活泼，季笑笑。他不像霞那样拒绝多想，因此总是显得忧郁些。那个太监究竟怎么回事？他直觉高燕旗与路元东一般，是巨大的变数。

“好啦，我们不说这些了，”霞撇撇嘴，“聊些开心的事吧！”

开心的事？可季委实想不起来什么。他已经很久没开心过了，心上像压着石头，沉甸甸的。

放努力地开口：“阿季到帝都之后有没有再去听书？”他腼腆地笑着，“我先前路过一家茶馆时打听了一下，有你最喜欢的江湖武侠本子，等闲下来了，我们再一起去听吧？”

季正心烦意乱呢，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往常最喜欢的话本，现在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致，好像心被抽干了似的。放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季没好气地说：“得了吧！都什么时候了，还提这些……”

见他对放发脾气，霞也火了：“你什么毛病，非得闹得大家不高兴！”

季情知是自己错了，只得闭嘴低下头，眼睛盯着地面。

放宽慰霞：“霞，阿季也只是担心……”

“怎么你也为他说话！”霞更恼火了，冷笑道：“好吧，只有你们识大体，我只是个一心想着自己的泼妇罢了，哪里能跟你们这些大老爷比呢？”

说罢，她甩了一下辫子，丢下他们径直走了。

放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季叹了口气拦住他：“罢了，她正在气头上，什么都不肯听。等消气了自会回去集合点的。”

放点点头，坐回座位上。

许久没有单独与放待在一起了，季居然感到有一丝拘谨。他们面对面坐着，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喝茶。这种状态维持了好一会儿，季终于开口了。

“先前……谢谢你。”

放抬起头，眼中透露出疑惑。

季艰难地说：“如果是霞的话，那一箭一定已经射出来了……所以，谢谢你。”

放恍悟他说的是之前在路府发生的事，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唔”了一声。

茶棚外小树露出新芽——快要入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