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除夕夜宴，荧火明灭(中)

魏无羡稍稍冷静下来后，慢慢的从蓝忘机的`怀`里钻出来 。

　　魏无羡望着静室之外 ，看着漫天飞扬的大雪 ，朝蓝忘机问道 ：“对了，蓝湛，今天是除夕了吧 ？”

　　蓝忘机回答 ：“是 。”

　　“那为什么我没有听到鞭炮声呢？”

　　“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 。”

　　魏无羡笑了笑 ：“也对，只是委屈了景仪。他这么爱热闹的性子 ，也不知道是怎么在你们云深不知处这种古板的地方活下来的 。那他今天岂不憋屈？ ”

　　蓝忘机淡淡的说道 ：“他家规还没抄完 ，没时间憋屈。”

　　魏无羡又笑了 。

　　“对了，蓝湛，你今天中午怎么会想起来给我送饭啊 。”

　　“我不是每天中午都送吗 ？”

　　魏无羡摇摇头，说道 ：“但一般不是这个时辰呀 。”

　　“江宗主、江姑娘她们来了 ，我来告知你一声，顺便给你送个饭 。”之后又补了一句 ：“金宗主、金子轩和江澄，他们也跟着来了 。”

　　“兰陵金氏也来我们姑苏蓝氏过年吗？ ”

　　“是因为江姑娘来了 ，金子轩也跟着来，所以干脆全都来了 。”

　　“哦 。”

　　蓝忘机沉默了很久 ，好似最终决定了似的对魏无羡说道 ：“魏婴，  你最近因为那个噩梦，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好。你要是怕见到江澄的话，就别出席今天晚上的宴席了 ，好不好 ？”

　　魏无羡却摇了摇头，说道：“我自然是要去的，我要见师姐 。再说了，今天是除夕夜，你们云深不知处，总该弄些荤的吧 。我去尝尝鲜也是挺好的，小荧肯定也喜欢。 你说是不是？蓝湛？我不怕江澄，你说的， 那只是一个梦，不是真的。 可能也是因为我太怕失去小荧了吧，才会这样胡思乱想， 没事的 。”

　　听他这样说，蓝忘机才放下心来 ：“好， 我帮你`换`新衣服 。”

　　晚间：

　　虽然说云深不知处境内，不许燃放烟花爆竹，禁止喧哗。可是整个姑苏，却没有像云深不知处这样的规矩。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孩子们穿上新的衣服，在大街小巷拿着糖人、纸老虎 ，欢快的跑来跑去。 等到夜色像浓墨一般的化开之时， 每户人家都会搬出 新买的烟花爆竹，在门口点燃 。烟花像火光一样直冲夜天，瞬即炸开 ，在天空之中如百花齐放 ，煞是好看 。

　　雅室主殿内，中心一只白铜宝鼎香炉正散着淡幽的清香。

　　三大家族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集聚在此。 蓝启仁在上座， 江枫眠虞紫鸢在左边首座，金光善和金夫人在右边首座，其余之人按辈分和年龄依次落座 ，江澄正好坐在了魏无羡和蓝忘机的对面 。

　　弟子们陆续的将菜品上齐 ，落座之人便开始扯闲话 。

　　素知云深不知处以素食为主 ，平常是难得可见荤腥。但金光瑶知晓，魏无羡就是因为馋得慌才拉蓝景仪去后山抓鱼的。所以他特地去求蓝启仁让自己亲自下厨做一道菜，蓝启仁答应了。

　　金光瑶笑着从座上站起，双手一拍，便从雅室外进来两列蓝氏门生，每人手中都端着一个白玉盅。

　　门生将白玉盅在每张桌上都放了一只，便告退了。

　　金光善笑眯眯地问：“阿瑶啊，你这里面是什么呀？”

　　金光瑶也笑出两个酒窝，恭敬地答道：“回父亲，这是桂圆薏仁八宝鸭。”

　　金光善奇道：“哦？嘶……这道菜，我好像从未听过？阿瑶怎会做？”

　　“母亲教的。”

　　金光善点头，低声道：“难怪。”

　　魏无羡一听是鸭子，便兴奋地揭了盅盖，顿时一片香雾从盅中散化出来，能依稀瞧见里面浮动着的桂圆和松软的鸭肉。

　　“哇！好香！”魏无羡一边赞叹一边拿白玉勺在盅里搅了一圈，奇怪道：“不是说有桂圆薏仁的吗？为么我这里面只有桂圆啊？”

　　金光瑶未语先笑，便听得江澄阴阳怪气地说道：“唉，没想到这金家的二公子嫁进蓝家后还是改不了以前在`勾`栏院与自己母亲节俭的毛病，不过你既是金家公子，也已进了蓝氏，也想必不会差买几斤薏仁的钱，为何对弟媳竟是这般小气？”

　　“阿澄！”江枫眠觉得这话着实不妥，连忙制止。

　　金光瑶听了倒也不怎么生气，仍然笑眯眯地解释：“江公子误会了，并非是因为小气，而是薏仁本属寒凉之物，怀孕之人吃了会引起小产，甚至流产，所以阿羡和江姑娘的汤中才没有放薏仁。”

　　众人方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蓝大夫人果真细心。”

　　魏无羡开心地舀了两口汤喝，真心赞叹这绝对是世间稀品！

　　江澄瞟了一眼喝汤喝得一脸享受的魏无羡，没好气地说道：“少喝点吧，那种女`人生的儿子做的汤，喝了不怕会短命啊。”

　　眼下看金光瑶的脸色是无可奈何，而魏无羡将白玉盅往桌几上重重一叩，站起身来，略带愠色地说道：“江澄，你怎么说话呢？！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道歉！”

　　江澄却从桌边走到殿中央，盯着魏无羡，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我说的不是事实？他不就是那种地方、那种女人生的孩子吗 ？不干不`净的东西 ！”

　　魏无羡也从桌边走出，站在江澄对面，道：“你觉得自己没错？你听听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话 ？你拿这些话刺别人你很舒坦是吗？你发什么疯？别因为生我的气牵扯到别人 。但是，我告诉你了，我和你之间不可能，我要是喜欢你的话 ，早就不会等到现在 。你为何还是要执迷不悟地站在原地等我回头呢？向前看岂不更好，说不定偶然有一天，你就能找到你一生的有缘人。”

　　谁知江澄气急，抬手就掀翻了他的那方桌几，桌上的桌上的琼浆玉液 ，鲜果小菜一齐被打翻在地，那白玉盅也应地即碎。

　　这一波操作将在场众人都吓得站了起来，纷纷抱怨。

　　而江澄一挥绛紫广袖，便欲出门去。

　　“江澄你去哪儿？外面下大雪去了 。”魏无羡在他身后唤他 ，他不应。

　　魏无羡走快两步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此时江澄心中烦扰至极， 便随手将他推开 。但人在气头上时，力度是很难自行掌握的。他心中愤怒，手上的力道便随着他愤怒上升。 他一不小心推的重了些，魏无羡脚下一个没站稳， 腹部便撞上了立在殿中央的那个香炉。 人和香炉一齐倒地 ，香炉的盖子，“铿”的一声被摔开，香灰洒了满地。 那满地的香灰， 透着一股死气 ， 同时也凌乱不堪 ……

众人大惊失色：“魏姑娘！”

　　“阿羡！”

　　“魏婴！！！！！”

　　最后一声，是蓝湛的。语气中，尽显慌措不堪。

　　魏无羡强扯了个笑颜，自言自语道：“蓝湛，对不起……我终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