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

叩叩。

关于该怎么跟雷梅苔丝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利威尔敲门之前起码在脑子里转了5圈，才最终想出一个相对完美的说辞。

门“吱呀”一声开了，雷梅苔丝的脑袋从门后探出来，笑容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凝结在脸上：“哥哥，你怎么了？”利威尔的洁癖登峰造极，挣来的钱有将近一半都花在各种各样的新式清洁工具上，家里的地板总是被他擦得反光，衬衫领子也总是浆得笔挺，什么时候狼狈成这样过？

雷梅苔丝眼睛很大，睫毛不算很长却像她的头发一样浓密得很，看人的眼神总显得有些湿漉漉的，尤其是在她对谁表示担忧的时候。利威尔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把脸偏到一边：“啧，还没看够？我只是摔了一跤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都怪我今天使用立体机动装置的时候操作失误把大哥绊倒了，”法兰转移话题的能力一流，“饿死我了~好香的味道啊，是土豆蘑菇浓汤吗？”说着就准备把手伸向桌上的汤碗。雷梅苔丝一把拍掉他灰扑扑的爪子：“洗手去！”

利威尔健步如飞的走向浴室：“我先去洗个澡。”脏水的臭味经过一阵子的发酵，已经快把他逼疯了。

*****

这顿饭吃得反常的安静，就连平时最闹腾的伊莎贝尔都慑于利威尔的低气压没怎么说话。

雷梅苔丝刚要收拾桌子，利威尔就伸出手摁住她的肩膀：“今天调查兵团来人招募我们入伍了。你也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地上区的学校读书吧。”

“真的？？可是我也想去……”

“不行，你起码要先上一年学，这是兵团长官的要求。”利威尔打断道。

宪兵很快上门催促，但好在四个人都没有太多私人物品，没一会儿就收拾完毕。法兰跟在利威尔后面，伊莎贝尔拉着雷梅苔丝，在其他人夹杂着羡慕与嫉恨的目光中走上11号阶梯。

尽管一出通道就进了马车，地上的阳光还是刺得利威尔眯起了眼睛，他低着头思绪万千。而伊莎贝尔则是全程趴在干净的玻璃窗上，对着外面新奇的建筑大呼小叫。后来就连雷梅苔丝也有些尴尬的小声提醒她：“别这样啦，会被小瞧的。”

事实证明有的人根本不用当面见到你，只要用耳朵听一听你的事迹就会开始小瞧你。比如调查兵团负责接待他们的弗拉格队长。

这就是埃尔文说的“变革的力量”？就这？四个小混混？

他带着四人一路穿过由大堆上下铺组成的宿舍，来到最里面的一张床。雷梅苔丝看着一路乱丢的鞋袜衣服，再看看利威尔越来越黑的脸色。心惊肉跳。

果不其然。

利威尔伸手摸了一下明显尘封已久的床沿，灰尘随着他的动作倏倏的往下掉。深知利威尔脾气的雷梅苔丝头皮都麻了，法兰和伊莎贝尔也靠在一起瑟瑟发抖。弗拉格却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以前一直在地下街那种垃圾场生活，这里自然要干净多了。”

“哈？你这混蛋再说一遍？你管这叫干净？”利威尔转过头盯着弗拉格，眼里的凶光吓得弗拉格打起了磕巴：“你……你这是对长官说话的态度？”

“抱歉长官！我们会好好打扫干净的！”法兰连忙挡在利威尔面前对弗拉格敬了个礼。他怕利威尔还没完成任务就因为殴打长官被军队开除。

“行李整理完了就到训练场来。马格诺利亚，女兵宿舍在另一边自己去找。你，”弗拉格对雷梅苔丝抬抬下巴，“跟我过来，兵团给你单独安排了房间。”说罢他又扫了利威尔和伊莎贝尔一眼，“丘奇的敬礼非常标准，你们多跟他学学。”

利威尔一个眼刀抛过去，伊莎贝尔马上过去提起雷梅苔丝的手提箱：“长官，请让我跟我妹妹一起过去吧！”

在第二天的入团仪式上，利威尔生人勿近的气场和短得不能再短的自我介绍让气氛一度陷入尴尬。而这种尴尬在他们三个人同时被分进弗拉格分队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就算是远远看着的雷梅苔丝，也能读到弗拉格的表情有多精彩。

由于只是家属，兵团训练的时候雷梅苔丝只能旁观。立体机动早在宪兵上门的时候就被收走了，每次她看到伊莎贝尔他们在天上飞，心里就痒得跟猫抓似的。

利威尔仍旧是我行我素，模拟砍杀巨人训练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反手拿刀，还因此跟弗拉格顶了几句。雷梅苔丝不以为然。看看其他人，他们都听长官的话做规范的动作，结果还不是只有利威尔能拿第一名？

学校开始上课之后，雷梅苔丝就没办法再天天去看他们训练了。壁外调查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更近，焦躁不安的不只有她自己，法兰和伊莎贝尔也在晚饭时间因为要不要一起参加第一次壁外调查而跟利威尔起了争执。

“不行，你们不能冒这个险。三七分的报告里说了，新兵在第一次壁外调查中的死亡率是最高的。”利威尔抱着胳膊，从头发丝到脚尖都写着抗拒。

“多两个人在壁外互相照应不是更好吗？伊莎贝尔你说是不是？”法兰用手肘碰碰气鼓鼓的同伴。“就是啊大哥，畏手畏脚的，这可不像你！”伊莎贝尔嘴里塞着食物，说话含糊不清。

“不行。那个任务……我自己一个人先去试试，你们就等下次机会。”利威尔的语气仍旧斩钉截铁，他端着盘子转身就走。

*****

然而法兰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来说服利威尔，壁外调查当天早上他和伊莎贝尔还是出现在队伍当中。

希甘希纳区主干道两旁站满了围观民众，各种各样的声音嘈杂不堪。

“我们来打个赌吧，你说他们这回能活下来几成？”

“我猜不超过三成，赌5个钢币。”

“出去这一趟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了。每次都没什么成果，我看就是在浪费我们缴的税款。”

“哎小姑娘你挤什么！踩着我脚了！”

利威尔敏锐的发现人群中有个穿着藏青色背带裙和白衬衫的身影，小鹿般的眼神定定的望着他。是雷梅苔丝。现在是早上七点，学校八点就要上课，她竟然还是跑来送他了……这丫头真够倔的。

“啊，是利威尔的妹妹！要是这次活着回来的话我就请你们几个吃饭！”韩吉.佐耶顺着利威尔的目光看过去，挥着手大喊。“臭四眼你好吵啊，要是真能活着再说吧。”利威尔拿这个能自顾自说上一个小时还感谢从头到尾都插不上嘴的他们陪她聊天的自来熟一点办法都没有。

雷梅苔丝笑了一下，也冲她挥挥手。利威尔对雷梅苔丝做了一个“快回去”的口型，接下来便不再回头了。

厚重的城门缓缓上升，随着奔腾的马蹄，自由之翼的斗篷在士兵们背后猎猎飞扬，竟如同有了生命一般。

第23次壁外调查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