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时疫

二人说话间外面却开始下起了雪，昊辰想起姜轻语院子里还有草药没有收回来，便转身出了门，留下一句，“下雪了，你且坐着，我去收药。”

姜轻语见此便道，“那就麻烦你帮我将药材收入药房之中，这边请。”

姜轻语熟门熟路地打开药房，药房对着门的那面从左至右并排陈列着十来个药柜，每个小格子上面都贴着以簪花小楷书写的药材名字，进门左手边是制药的地方，罗列着各式各样制药的工具，进门的右手边则是一排排的药罐，盛放着制好的药丸。

她日日都与这药房为伴，对这里的陈设一清二楚。其实以前住在镇上的时候药房更大，只是后来师父以要闭关研习医术为由搬家到了深山里，这竹屋相比起镇上的宅子还是小了一点，不过她一个人也够用了，要是能看得见的话她定要扩建一番。

昊辰收药进来询问她是否要把药材放入柜中，姜轻语摇头，慢慢向内屋走去，说道，“这里还有个仓库，专门收纳这些半成品的药材。你只管放在架子上便是。”

此时却听得门外有人在急促地敲门，喊道，“姜姐姐在吗？”

她听出这是住在山下秋风镇的苏青的声音，立刻便往门口走去，答道，“在家，你直接进来吧。”

苏青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个子高高瘦瘦的，其父母皆为妖所害，只剩下他与祖母相依为命。苏青进门后便急忙拉着她往外走，边走边说，“姜姐姐你快救救我祖母，我可只有她这一个亲人了啊，你一定要救救她”。

姜轻语听他这么便知事态紧急，让他把房间的药箱带上，由他带着出了门。昊辰见此放心不下，也跟着他们一起下山。

“小青你不要慌，有我在，我定会竭尽全力为你祖母诊治，你先把你祖母的情况细细说给我听，我才好对症下药。”姜轻语出声安慰道，苏青一向稳重，今日这般失态想来他祖母定是病得很重。

苏青这会儿心里惦记着祖母的病，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两天祖母便一直说觉得身体乏力，喉咙肿痛，我们以为是天太冷染了风寒，便吃了之前从姜姐姐你那里拿的药，喝了两天也不见起色，今早我见祖母到了早饭时间还未起床，敲门祖母也没有应我，我便推门进去，一看祖母脸上发红，伸手一探发现祖母的额头烫得惊人，姜姐姐你说过一直高热不退很危险，我这才赶紧上山找你。”

姜轻语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些担心，她对自己配的这些风寒药还是有些自信的，很少会出现服药之后病情加重的情况，便问他，“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的症状？可有吃过什么东西？你尽量仔细些说给我听。”

苏青答道，“因祖母身子不爽利，所以这两日饮食清淡，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我出来时祖母尚未清醒，也不知道祖母身体是否有其他不适。”

事发突然又情况紧急，苏青也知之甚少，姜轻语也难以因此做出什么判断，医者望闻问切，她眼睛看不见，已然是有些不便，接下来也只好先把过脉再说。

三人赶路行得匆忙，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已到了山脚，苏青家就在秋风镇入口处，好找得很。姜轻语跟着苏青来到苏家，还未进门便听见苏青祖母难以抑制的咳嗽声，苏青当即推门而入，牵引着姜轻语来到床边，语气哀切道，“姜姐姐求你快看看”。

姜轻语坐在床边慢慢把手搭上去给苏青祖母诊脉，其脉不浮不沉而数，秽浊蕴积于内，气机壅滞，邪毒入肺腑，邪热浮越于经，分明是时疫的症状。

思及此，姜轻语深色严肃，问道，“除了咳嗽发热，苏祖母你可还有其他不适？”

苏祖母强忍喉间痒意，说道，“浑身乏力，恶心想吐，咳得停不下来。”

听到这里，姜轻语已是确定了七八分。

这是她第一次接手疫症病人，疫症千变万化，源头难以判断，也很难确定第一感染人，有些人体质特殊，被感染了可能自愈，想到这里心里难免忐忑，只希望苏祖母就是第一例才好。

姜轻语转身对苏青道，“实不相瞒，你祖母得的是疫症，除了你祖母，村里可还有其他人是这个症状？”

苏青虽然小，但是也知道时疫严重，当即下跪抓住姜轻语的手求道，“姜姐姐我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祖母，日后我定当给你当牛做马。别的我不清楚，但是前几日出门时我确实听说镇上很多人都感染了风寒不见好，症状与我祖母如今的极其相似。”

他言辞恳切，声泪俱下，姜轻语扶他起来，“我身为大夫，自当竭尽全力。但时疫不可小觑，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你先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村长和镇长，让村长上报给官府，让村里的人提高警惕，以布覆住口鼻，把同样症状的人集中起来，让他们不要接触到外人，减少传染。”

苏青听了她的话叩首俯拜，便出门去了。

昊辰听闻事态严重，便出口询问，“虽然我于医术不精，但也想做点什么，你可有什么能托付给我的事？”

姜轻语听完也不推脱，便对昊辰说，“我心里总有些不安，时疫虽然四时都有，但冬季也多发于冬春之交之时，这个时间发病不太符合常理。况我一个人也人手不够，不知道昊辰你可否传信回师门请人相助，我先在这里替大家谢过了。”

昊辰知道事情严重，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便说道，“我仙门弟子的职责本就是守护天下苍生，今日秋风镇突发时疫，我辈义不容辞。我这就传信回旭阳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