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西洲熟门熟路走到南阳殿,确定风信下界去处理祈愿未归,殿内几个小神官也多在奔波,南阳殿殿门紧闭。
是个拆殿的吉日良辰。
舟珩左手掐诀,口中念咒,转眼隐了身。人站在华丽而不庸俗的殿门旁,毫不痛惜地凝起法力,一掌下去,塌了小半边殿墙。
再一掌,殿顶琉璃瓦碎。
西洲还待再使攻势,敏锐地感觉到一阵地动。
先是轻颤,再是一下一下的震动,那金殿被震得轰然倒塌。
西洲飞身滞空,躲过了被埋入废墟的危险,看向远处不知何时何方冲破天际的金光,啧啧称奇。
哪位新贵飞升?阵仗如此之大。
西洲边想边走,并不想留下等隐身术过来背黑锅。
他是来拆殿的,没拆完怎么能算拆了呢?
西洲一边留意通灵阵内情况,一边走向玄真殿。
分了点精力到通灵阵那,舟珩这才了解到,飞升的哪是什么新贵,明明是诸位神官口中的三界笑柄、武神、瘟神、破烂神——仙乐太子谢怜。
这位太子殿下,怎么说呢,是位奇男子。
旁人飞升都是前世修来的缘,断没有说舍仙身就舍的胆魄;被贬也多心灰意冷,未尝见卷土重来的。
而他,飞升了三次。
阵里,一个声音轻轻地道:【太子殿下这是又回来了?】
这声音乍听十分舒服,语音轻柔,语气斯文。可细听便会发觉,嗓子冷淡的很,情绪也冷淡的很,倒叫那轻柔变得有些不怀好意了。
是慕情。
想来他是为了等自己耽搁了几分,闲着也是闲着,便关注了通灵阵的事。
不巧太子殿下飞升,问上一句罢了。
那厢谢怜答复:【是啊!大家好,我又回来了。】
西洲一拍额,心道不妙。
这两人一问一答之后,凡是此刻在通灵阵的神官们,通通竖起了耳朵。
【太子殿下这次飞升,真是好大的阵仗啊。】
慕情这话,仍是不紧不慢,从容不迫。
虽然他左一个太子殿下,右一个太子殿下,却教人感觉不到他有半分敬意,反倒像是在拿针戳人。
谢怜笑道:【还好。】
【太子殿下么,是还好。不过,我的运气就比较不好了。】慕情不冷不热答。
西洲听他话里语气不对,竖起了耳朵。
谢怜立刻回:【钟的事我听说了,真是万分抱歉,对不住了。】
什么钟?
西洲摸不着头脑,还想继续听,了解些事情始末,那处谢怜却问:【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西洲震惊。
怎么说慕情和谢怜也共事了那么久,过了八百年,但不至于听不出对方的声音吧?
不光他震惊,此言一出,整个通灵阵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一股死气扑面而来。
在这股沉默之气中,一个声音咆哮:【是谁拆了我的金殿?!滚出来!!!】
——倒霉蛋风信。
舟珩继续沉默。
他觉得吧,狗南阳问的是“拆了”,也就是说,已经拆完了。
而他,只开了个头。
震塌的别有他人。
——西洲拒绝背锅。
慕情斯文地“呵呵”两声,表达了诚挚的幸灾乐祸。
风信冷冷说:【你拆的?等着。】
事关慕情,西洲终于舍得出声,为人开脱【南阳将军,凡事都讲个证据确凿,您证据还没有呢,仅凭主观臆测就定了我家将军的责,不大好吧?】
这一句“我家将军”,给通灵阵内诸位神官挑明了他的身份。
——原来是玄真殿的小神官之一。
【那你说,不是他干的,是谁?!】 风信继续无能狂怒。
【管他是谁,南阳将军还是冷静些好。少说些不明智的话,免得阵内诸位不是认为我家将军无理动粗,就是认为您冲动鲁莽,难成大器。】
西洲慢条斯理,哂上一声。
【不过,诸位神官还是当是后者吧,别毁了我家将军清正名誉。】
风信被气到了【我操了,算我倒霉!】
这时,慕情的声音响起,象征性责备一句:
【西洲。不可无礼。这是你能放肆的地方么。】
语气却还是淡淡的。
西洲一笑。
【将军,礼是待人接物保持体面的,最讲究人与人之间礼尚往来。您瞧南阳将军,他这般……】
真的懂礼吗?
话未说完,西洲止声。
但在阵的神官们大多听出言外之意,一时之间,四下皆是此起彼伏的憋笑声。
风信更气了。
这种境地之下,谢怜干咳一声。
【金殿是我不小心……对不起。】
这话一出, 通灵阵内又是一阵沉默。
风信那边许久无人应答,竟是一句不接,直接隐了。
西洲走到了玄真殿,没再管通灵阵的事,顺着半开的殿门进去前,抬手消掉隐身术,放下额侧并起的二指,算结束了通灵。
他一边走过外殿,一边自恋:他不愧是玄真殿中小神官,玄真将军宅心仁厚,而他古道热肠,专怼狗南阳。
作者24.02.26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