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亡

回到宫中的沈鸩一举一动都受到了监视，她也装作不知情，该干什么干什么。

每天侍弄侍弄花花草草，在院子里练练剑、作作画，似乎真的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她已经想要开始新生活了。　　

皇帝的戒心在一天天地消退，沈鸩身边监视的暗卫也越来越少。

不久，皇帝的身体变差了。

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白天根本提不起精神来，久而久之，脾气越大越大，动辄杀人抄家。底下的人苦不堪言，逐渐起了异心，小动作不断。

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来瞧过，都说是因为天气太热，导致的心气不顺。皇帝就索性把国事交给了太子和丞相来处理，自己带着一众嫔妃儿女去了避暑山庄里休养。

当然，沈鸩也在其中。

她在宫中没有交好的兄弟姐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现在她快死了，就更没有心情去应付那些虚伪的人了。

是的，她就要死了。

皇帝那老东西给她下了慢性毒药，是来自西域的奇药，她寻遍天下神医都无人能解。

所以，她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不过，在下地狱之前，她要先拉个垫背的。

狗皇帝害死了她外祖沈氏一族，又把她母亲囚禁在冷宫里苦苦折磨。

她还记得，那是她五岁的时候，她亲眼看见自己坚毅温柔的母亲换上了平日最不喜欢的艳红色宫装，在皇帝派来的那些宫人们的面前饮下了鸩酒，最后无力地倒下，永远地闭上了双眼。之后，他也只是下令草草地葬了她。

多可笑啊，若不是她的母亲，若不是她的外祖一家，他怎么能登上这至高之位，睥睨天下？

她的亲人都被他害死了，他却还享受着荣华富贵，每日纵情欢乐，死后也能被厚葬，这不公平！

这恨，在她的心里酝酿了整整十二年了！

她本名秦筠宁，但她给自己命名为“鸩”，又取母亲的姓为沈，唤作沈鸩。

除了是希望自己能够像毒一样狠辣无情、杀人于无形之外，就是为了记住母亲的死、记住仇恨，然后为家族报仇雪恨！

现在，她就要做到了。

最近几日，皇帝的身体情况愈发严重了，甚至都开始咳血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沈鸩的心中十分痛快，她极尽欣喜地笑了。

再等等，再等等，她就快了结这么多年的仇恨了。

*

但，世事无常。

沈鸩被怀疑了。

本着“宁可错杀三千，不能放过一个”念头的老皇帝赐了沈鸩一杯毒酒，一如十二年前赐给她母亲的那杯夺命之酒。

“公主殿下，请吧，可别让杂家强行灌下去，那可就不好看了。”尖细嗓音的大太监阴笑着端来酒杯，阴柔的面容因为嘲讽、不屑等情绪而变得扭曲。

不甘心啊，她不甘心！

明明就快了！她差一点就能亲眼见证那狗皇帝的死亡了。

“可否让我进屋换件衣裳，我想体面地走黄泉路。”沈鸩面无表情，提出了要求。

大太监挑挑眉，同意了：“行吧。梅香，你去伺候公主更衣。”

梅香是狗皇帝的一个暗卫，武功高强，身手不凡。

可是比起沈鸩这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来说，她还差太远了。

大太监他们显然是知道沈鸩中毒的事情，才这么放心地只让一个人跟着她。

进入里屋，沈鸩直接点了梅香的哑穴，打晕了她，然后翻窗去了狗皇帝的房间。

不行！她一定要在死之前亲手杀了他！不然，她就是做鬼也不会安心的！

沈鸩提着剑直接冲进了狗皇帝的房间，此时的他正在和郑妃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一阵银光闪过，鲜血四溅。

郑妃惊叫一声，被吓昏过去了。

而狗皇帝被刺中了心窝，颤抖地指着沈鸩半天，眼睛一翻，咽气了。

“哈哈哈，娘！你看见了吗？狗皇帝死了！我们的大仇得报了！”

沈鸩畅快地大笑，笑得肆意，笑得张狂。

可是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这里的异常很快就惊动了禁卫军，但是沈鸩根本就没有反抗，反而直接往他们的剑上扑去。

血染红了落了一地的花瓣。

沈鸩死了。

她死的时候，脸上含笑带泪，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娘，女儿来找你了。

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