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边疆,黄沙漫天、寒风呼啸,成群的大雁扑扇着翅膀划过天边的云霞,越过如血般的残阳。它们发出凄厉的叫声,声声叫进了戍边将士们的心中。
“报——”营帐外传来士兵的急呼。
“进来。”
掀开帐帘,只见身披战甲、束起青丝的大将军沈鸩面色沉着严肃,正在与几位副将商讨着战事。
“何事?”沈鸩正在看着地势图,心里思索着。
“回禀将军,京城传来消息,说是……说是陛下根本、根本就没有准备派援军前来支持我们。”士兵低着头,磕磕巴巴地说道。他的手心已然全是冷汗。
此话一落,除沈鸩之外的其他几人纷纷变了神色。
“什么?!”
“将军,这……”
年轻的女将军冷笑一声,抬起头来。她凤眸微眯,丹唇轻启,不急不忙道:“我早就猜到那老东西会过河拆桥,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兄弟们去白白送死。”
她挥挥手屏退士兵,压低声音对她信任的几位副将说道:“我已在三天前秘密请刘将军带兵前来支援,算算路程,想必在今晚便会到达。”
几位副将眼睛一亮,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满满的欣慰与安心。
昔日那个莽撞冲动的小丫头长大喽!能为大夏国培养出这么一个优秀的将军,他们这些老骨头也就放心了。
“但是——此行回京,那老东西是肯定不会放过我了。我本就是他所厌弃的冷宫妃子所生,要不是后来我披甲上阵,为他剿匪清敌,他估计早就对我下手了,不死也要被送去蛮夷之地和亲。”
“如今我手握兵权,又与朝中诸多大臣交好,有着前朝女皇的例子在,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力和地位,我必须得死……”
沈鸩绝美的面容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转瞬即逝。
“将军!那、那该如何是好啊?”
在他们和其他士兵们、百姓们的眼里,她就是大夏国的守护神。
至于那位昏庸无能的皇帝,不仅百姓们对他怨声载道,就连朝中的一些大臣也心中积怨已久。
沈鸩重重地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片刻,她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沙哑,眼尾泛红,带着泪光。
“这是我的宿命,身在朝廷,向来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况且,哪怕我再不愿承认,我的身上也始终流着他的血……”
“而诸位都是我大夏的英雄,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现在都不会动你们。”
沈鸩从床榻底下翻出来一个黑木匣子,取出了一枚玄铁令牌。
“这是我在江湖上一个朋友的势力,若是有需要,就去长阳楼找掌柜的,到时候你们就说是沈九的朋友,他会给你们提供帮助。”
几位副将都不肯接下,沈鸩却硬是塞进了其中最年长的一位手里。
“将军,我们决不会看着你去赴死!”
“对!我们都是将军的人,大不了,我们便反了他就是!”
“是啊,我们身后还有十万的弟兄们在支持着,还请将军千万不要放弃啊!”
听着几位一直帮扶她的叔叔的话语,沈鸩的内心很受触动。
可她知道,这是她的宿命,她不能把他们,把十万弟兄们的性命拿去赌。
更何况,她本就活不长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
一个月后后,沈鸩大将军率兵在前来支援的刘将军的帮助下击退敌人,敌国签下和平条约,从此两国交好,可通商通婚。
众人收拾行囊,准备在三天后启程回京。
而沈鸩,她已经独自踏上了赴死之路。
*
此时,乾龙殿内,避开所有人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的沈鸩正跪在皇帝——她的生父面前,神色如常、不卑不亢。
“筠宁啊,你这次可是为我大夏国立了大功了,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皇帝摸摸胡子,慈爱地看着她。
沈鸩心里冷笑不已,面上却丝毫不显。
“回父皇,护我大夏安定是儿臣的本分,儿臣不要任何奖赏。此外,儿臣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故今日前来特请父皇收回兵符,还望父皇成全!”
这一番真诚的话语掷地有声,说得沈鸩自己都差点信了。
皇帝眯了眯眼,说道:“哦,是吗?不知筠宁是喜欢上哪家儿郎了?”
沈鸩镇定自若,不假思索道:“儿臣心悦之人乃是礼部侍郎李啸之子——李崇远。”
对不起了,李大哥,我只能说你了。
不过你放心,筠宁是绝对不会拖累你的。
“哈哈哈,好啊,那小子是个有才华的,难怪能被你看上。他大夏国第一才子的身份与你倒甚是相配啊。”这下子,皇帝放心了,高高兴兴地收回了兵符,遣人送沈鸩回宫了。
可是,身在皇家,哪有这么简单?
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从她选择踏进皇宫的那一刻起,她的宿命就已经注定了。
世上再无沈大将军,只有那个快要死去的筠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