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实际上在此之前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过去有多么期盼那个人跟她谈起这些话题。
宁瑜有时候、过去有时候也会想,她是相比起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李鹤东来讲缺少磨砺,但她究竟在他眼中是什么形象,才会让他从来无法敞开心扉聊聊他自己的苦恼呢?
是的,她或许确实无法解决他的困苦,但她究竟如何幼稚差劲,才会连倾听都不被考虑呢?
他从不是事事完美的英雄,他只是凡人。这是宁瑜早早就知道的啊?
宁瑜…我可能不那么了解相声、了解喜剧。
宁瑜但这个世界上,本就不存在,让人人都觉得好笑的演员。
宁瑜轻声呢喃着开口,将那早在心中研磨百千遍的话,对孟哥说了出来。
宁瑜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听上去是鼓励安慰的话,由宁瑜说出来,却带上了热切真诚,让人只觉得她内心想法就是如此。
宁瑜所以呢,我在台下看着你演出,会给你压力么?
孟鹤堂啊……
他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应声,有些尴尬地抬手摸了摸鼻子,
孟鹤堂不算是压力,但也不是很轻松吧。
孟鹤堂只是如果哪一个包袱抛出来,我发现你没有笑,会比较受打击。
宁瑜因为我可能、仅仅是可能不会捧场地笑出来?
宁瑜那我不是笑的时候更多一些吗?
宁瑜要知道我可还算是个笑点很低的人呢。
宁瑜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混淆视听,跟这帮语言工作者打交道多了,她也算是有些抗性了。
孟鹤堂如果我不能令人开心,我会很受打击。
孟鹤堂我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让每个人都觉得好笑。
孟鹤堂但我只是说你——
语焉不详的话,或者吃了吐的玩法,是相声演员的看家本事,但对于常跟说相声的打交道、见惯了这一套的宁瑜来讲,是不行的。
于是孟鹤堂完全不按宁瑜以为的招数来,他的语音低沉语气和缓,就那样娓娓道来让人不由得相信,
孟鹤堂不是舞台之下的“所有人”,就只是说你。
孟鹤堂我希望你看到我就是会开心快乐的。
孟鹤堂然后你再把笑容反馈给我。
孟鹤堂跟你每次做的那样,像个小太阳。
在不被宁瑜发现的视角,孟鹤堂不自觉不断摩挲着手指手掌,他知道紧张的原因在于他说了这样一番话,可鬼使神差地他就是说了出来。
此时此刻,孟鹤堂就是想要将这一番话说给宁瑜听。
他了解宁瑜,或者说这姑娘的脾气秉性本就好懂。只有主动地接纳包容,她才会付出不会轻易施与的情感。
不过,就像孟鹤堂意识不到镜中的自己会带着怎样柔软的笑意,他此时此刻,也同样未曾意识到自己注视宁瑜的视线是何等的温柔。
而她也果不其然被触动了。
那双向来含情带笑的动人眼眸中,一点点盈满了眼泪,将落未落。
爱哭的姑娘再一次登场,从心底往上泛着的酸涩,让她那本就岌岌可危强撑起的一腔孤勇,几乎瞬间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