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文走到半路才发现自己的手背起了一片淤青,之前没有痛感,如今在白亮的路灯下,他看见手臂上,手心,密布大大小小的划痕挫伤。
全是打球打的。
前天是第一次接触野球,场地破损严重,远不如正常球场那般干净,没有杂物,对面的球队都是成年人,身高与他差不太多,唯独肌肉发达,单打只有被虐的份,还容易发生肢体碰撞。
他接球迅速,投篮也准,但队友不怎么会防,也不与他合作谋策,每次带球过人时都像一个赌徒,抢断总是失位。
打野球闹身,但是酬劳来得快,打赢一场,账上的数字也可观。
只是这些伤太明显,很容易被注意。他想在路弦面前圆谎也不好圆。
他骑上车,在埠阳街附近的诊所做了简单消毒处理。
老中医全程就没松过眉头。
龙套“小崽,你这伤面积还挺大啊,怎么的,被打了?”
陌生人的关切让他有些怔然。
刘耀文“不是。”
刘耀文本不想细说,但事实也不是老中医说的那样,于是他多余了一句解释。
刘耀文“打球受的伤。”
老中医点了点头。
龙套“你这手上还有一道伤痕呢,刚拆线?”
刘耀文“嗯。”
老中医敦促道。
龙套“刚拆线还是别剧烈运动了,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大,也是打球受的伤。”
龙套“唉,你们这些后生就是坐不住。”
刘耀文紧绷的下颌松动些。
刘耀文“嗯。我会注意的。”
出了诊所已经九点半,路弦在几分钟前打了一通电话,他在上药,不好接听。
他抿紧唇,绷得明显,脑子里过了好几套能够瞒天过海的措辞。
思绪正乱着,手机又震动起来,不是路弦,是一串号码,并不陌生,相反,他熟悉得几近反胃。
任诉怡“是耀文吗?我是你姐姐…”
甜腻腻的声音,促使少年心情更加糟糕。
刘耀文站在树荫下,眸面阴鸷,单刀直入。
刘耀文“昨天打过去的钱还了吗?”
任诉怡“还了。”
任诉怡不满地撇了撇嘴。
任诉怡“我给你打电话,你还不乐意,凶死了。”
刘耀文强忍不适,陈述道。
刘耀文“后天还有一笔账。记得拿去还了。”
任诉怡又转回柔柔的语调。
任诉怡“嗯,我知道了。”
任诉怡“耀文,辛苦你了,幸好我们还有你。”
任诉怡“那些人根本就是流氓!搞得我这几天收拾行李都不得安宁,我还要去报道的。”
她一条条抱怨着。
任诉怡“蓓姨这几天应付那些渣滓,头发都白了,累得饭都吃不下,现在已经睡下了。耀文,你知道么?她睡前还念叨你的名字呢,说幸好我们家还有一颗独苗苗,这都是上辈子积来的德和福……”
刘耀文唇边漾开微小的弧,笑得很冷。
他什么都没说,默然摁断了电话。
上辈子积来的德福?
什么德?什么福?
不过是生而注定的罪孽。
而现在祸端来了,他没有任何退路,只能伸长了手臂挡在最前面。
这份又可笑又可耻的亲情,好像永远地将他钉在江宁。
钉在江宁污浊的水沟,钉在江宁聒噪的谩骂声里。高大山野,深深的小巷,矮平的筒子楼,禁锢住他所有的念想与向往。
他根本逃不掉。
永远逃不掉。
#呢呢谢谢宝贝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