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一月，路弦总算把设计稿摸出一半门道，剩了细节还没勾线。路忱提了满手年货，烟火棒小红烛，还有各种生肉生菜，红的白的，她看了都花眼睛。
路忱“年前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耀文再过阵子不就回家了么？”
路忱把围裙穿上，家庭妇男的模范。程洛厨艺不如他精湛，乖而自知地去旁边看《守护解放西》。
路弦拿起锅要洗，刘耀文却比她还殷勤，直接抢了她的活。
她这几天特殊，弯腰很累。
路弦欲盖弥彰地拿了辣椒去掰。
路弦“你还真会挑日子。”
路弦“我最近忙着呢，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闲？”
路忱“快过年了，你说话这么冲干什么，怪不得耀文不爱说话。你就是把人吓着了。”
路弦觉得冤枉。
路弦“我没有。”
不过最近她与刘耀文相处得确实不太愉快，她单方面的不愉快。
刘耀文么，一如既往地惯着她管着她。他们之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一直保持沉默的某弟弟把灶火打开，眉眼温驯，刘海耷拉下来在睫毛，看起来很懂事。
刘耀文“姐姐对我很好的。”
路弦毫不脸红地附和道。
路弦“听听人说的。”
路忱“啧，耀文怎么就不是我弟呢？”
路忱看着少年忙碌的背影，很惋惜地撇了撇嘴。成绩好，又会做饭，还有礼貌，长辈都疼爱的那种类型。
路弦把辣椒装好，递给刘耀文。转过身直接给她哥一掌，咬牙切齿的。
路弦“路忱，我还健在呢。”
饭菜上了桌。花菜炒肉，糖醋排骨，荷兰豆……
路忱做的全是程洛爱吃的。
而刘耀文做的全是路弦爱吃的。
桌边还放着一盒桂花酒酿，开了塞子之后就散着清香，很勾引人的酒瘾。
路弦停住打汤的动作，笑得明艳，多少参杂点卖乖的味儿。
路弦“哥，给我倒点呗。”
路忱心里哟呵一声，平常不见这死丫头念过一声哥，这会见了酒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他慢悠悠喝了口杯子里的酒液，教育道。
路忱“别老像个酒鬼似的，女孩子少喝点酒。”
路忱“多喝点汤，耀文熬了很久的，很鲜。”
旁边程洛都喝了两碗了。
程洛“确实挺好喝的。”
路弦扭头看了一眼安静吃饭的少年，他被夸得耳朵泛红。
路忱很好奇。
路忱“耀文，你厨艺这么好，小时候就开始做饭了吗？”
刘耀文僵了一瞬，抬起头回答道。
刘耀文“家里人都比较忙，我学习不是很紧张，平时会做一点。”
路忱笑了笑。
路忱“那你还真是跟我一样，天赋异禀。”
刘耀文也笑，但才扯扯唇角就被路弦按住，她左手扯了扯他的袖管，声音很小。
路弦“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她看得出来，他情绪在提起家里人的时候就低落起来。
饭后，四个人一起在阳台放焰火，小支的焰火棒冒着金光，一颗一颗火星落下来，在眼前闪烁着。
夜晚并不冷，路弦穿了一件珊瑚绒长裙，蹲下来的时候只露出半截细白的脚腕。
路弦“哥。我祝你和我嫂子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她认真地盯着面前的人，纯黑色的眼瞳在火光摇曳下变得透明不真实，风吹过来，焰火慢慢燃到了底。
路弦“记得早点把她娶回家。”
路忱没想到她今年这么正经，她之前从没提过他与程洛结婚的事情。他稍加思索，犹豫道。
路忱“那我这个哥哥，怎么说也得说点好听的。”
程洛护着好朋友兼未来妹妹，伸手拧他的胳膊，软软的话里隐含威胁。
程洛“你还想说不好听的吗？”
路忱“不是啊。”
路忱忙着解释。
路忱“我就是觉得得好好回馈点祝福给她。”
路弦不在意地哼笑一声，焰火棒点了点刘耀文手里的。
路弦“小孩子，好好读书。”
刘耀文沉默。
怎么到他这就变成小孩子了。
但他还是应了一声。
刘耀文“会的。”
路忱“那就祝路弦，早些找到一个对她好的人。”
路忱没注意到对面两个人的小动作，举着焰火棒，冷白的脸透着几分真挚。
路忱“不是好人的，都别靠近我妹。别让我妹跌跤。”
路忱“耀文呢，好好学习。以后找个好女孩。”
路忱“当然，如果这个年纪有遇到钟意的人，也不要怯，不要顾忌太多，勇敢表白，说不定陪你到最后的人，也就是现在你身边的人。”
路忱牵起程洛的手，鼓励他。
路忱“我俩就是高中认识的。早恋选手。现在也快结婚了。”
刘耀文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的路弦。
但她低着头拆棒，没发觉。
他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大概是第一次在人前如此高兴，眼里星光熠熠。
刘耀文“谢谢路忱哥，我会的。”
刘耀文“也祝你们幸福快乐。”
程洛“我就没别的话说了，大家健康快乐就好。”
程洛过年也是要回老家的，她最舍不得的，除了路忱，就是路弦。
程洛“但是我希望，路弦可以快点找到一个陪在身边的人。”
程洛“因为你忙起来总是不顾着身体，不吃饭不睡觉，希望能有个人在你身边照顾你。”
路弦撑着膝盖，默了很久。
焰火烧毕，一直没出声的少年打破沉寂的夜色。
刘耀文“只要我在的话，我也能照顾姐姐。”
路弦挑了挑眉。
路弦“小小年纪挺有担当啊？”
刘耀文“应该的。”
刘耀文站在两个维度上回答她。她既是他心底里想照顾的人，也是比他大六岁的姐姐。
只是路弦的一句调笑话像鞘，正好纳下对面情侣的带着质询的眼刀。
……
路弦把路忱带过来的东西收好，准备送客来着，结果一把蜡烛堆上窗台，一只拍着翼的触角虫从盆栽的土里飞出来，直直地冲向她的手臂。
路弦立刻尖叫着跳开，一下扑进少年怀里，手指绞紧他胸前那块柔棉布料。
刘耀文下意识想伸手揽住她的腰，但门前的路忱与程洛望着他们亲密逾矩的动作已然瞠目结舌。
他硬生生变了个方向，抬起手拿开那只勾着自己后颈的胳膊，紧抿着脸错开她因为惊吓有些紊乱的呼吸。
他低声说，像安慰又像提醒。
刘耀文“姐姐，已经飞走了。”
路弦惊魂未定，心脏还在疯跳。她眨了眨眼睛，抬手擦去生理性泪水。
她刚想说话，路忱的声音由远及近，凉凉的，带着警告。
路忱“路弦，还不赶紧松开人家！像什么话？”
路弦听言，才缓过来自己是个什么姿势。
她快速地松开少年，回头对上自家哥哥阴沉的脸，心里暗叫糟糕。
该死的，都怪那只虫子。偏偏这个时候飞出来，害得她瞬间失了智，条件反射就扑进了刘耀文怀里。
她有理有据地委屈起来。
路弦“我这不是怕吗？刚才真差点吓死我了……”
路忱皱着眉。
路忱“怕？怕你也不能直接扒拉上去吧？对面是谁你真意识不到吗？”
程洛都懵了。刚刚她没看错的话，路弦刚刚完全是下意识地去找刘耀文，手臂还圈得特别紧。
但虫子，女生会害怕也合情合理……
程洛扯了扯男朋友衣角。
程洛“好了，你脾气能不能别老使在你妹妹身上。虫子多可怕呀！”
路弦“就是。”
路弦附和道。
刘耀文努力把话说得很诚恳很有可信度。
刘耀文“路忱哥，我没事的。没关系。”
刘耀文“阳台花草多，是很容易招这种虫子。”
路弦机智地甩锅，把责任全部推卸到亲哥头上。
路弦“反正怨你。路忱，这些花都是你种的。”
嚯。
路忱不善地眯了眯眼睛。
这便宜妹妹，扣屎盆子的功夫倒是逐年递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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