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阴影之下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野生动物穿过树丛一样，人是很怕黑暗的，恐惧源自未知，“注意警戒！”骑兵队长喝道，借由电子眼，他可以很清晰地看见“他们”。

“那是什么？”卡伦问道，雷无精打采地跟着他们走了一路。

“想抓你们当交配对象的人类意识残余物，”骑兵队长冷笑着，他示意了一下，大喝道，“不想死就给我滚蛋！再往前一步，我就会杀了你们！”

通道很黑，只有骑兵们身边有一些光亮，而借助着近乎没有的光，卡伦看见了“他们”，那是一个长着漂亮脸蛋的类人生物，从她的身形来看，她是一名女性，但全身长着毛，土色的头发中参杂着一些金黄，眼眸一直眯着，大的出奇的耳朵，四肢着地，胳膊与大腿上满是爆炸性的肌肉，暗红色的唇口，牙齿似乎与正常人不太一样。

“他们似乎，跟我们……”

“他们这一支，退化了很多代，的确，在二百年前，我们属于同一个种族，但现在，他们的智力已经跟野兽没什么两样了，长时间没见过光亮，他们的眼睛也近乎退化，取而代之的是耳朵与类似蝙蝠一样的超声系统，”骑兵C解释道，他瞄准然后开了一枪，惊走了“他们”。

“他们……还有社会秩序吗？”卡伦又问。

“他们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刚刚来袭击我们的，应该是没离开巢穴几天的青壮年，第七分城附近的黑暗通道里应该有几十甚至几百个这样的巢穴，没想到吧，人类为了生存居然会变成这种生物，真是让人心痛，”骑兵A这时候开口了，“如果我的女儿不经历二次重生，可能也会变成他们这样。”

“你女儿？”卡伦倒是有些意外了，因为这群家伙看起来像机器人，全身也都是纯金属装备，说不定来个电磁辐射能报废掉近八成的功能，但，要说这群家伙还能怀孕生子……他是不信这种事情的。

“在进行二次重生时，龙城的人必须活够八十岁，经历了一辈子，或是受了重病，不得不用这种方法保命，就像我，我进行二次重生时，不过十七岁，就发了肌萎缩性侧索硬化症，”骑兵队长插话进来，“然后一服役，就在军队里呆了将近二百年。”

“你说的是，霍金那种病？”卡伦问道。

“我跟霍金的唯一相同点就是，我们得了同一种病，那种病几乎无药可医，”骑兵队长笑的有些无奈，“得了名人的病，却没有名人的命，在互相轰炸中，宇宙学的发展甚至不如和平时期，真是可惜。”

“史蒂芬•威廉•霍金，生于英国牛津，曾被誉为宇宙之王，他可是个名人啊，是很多人的偶像，身残志坚，曾著有《时间简史》、《果壳中的宇宙》等书籍，哪怕是对现在龙城的发展，这些书籍里提到的论点也非常有用，”骑兵E插话进来，他架着枪，瞄准了黑暗，“不过，队长，你今天怎么提起霍金了？”

“给新人讲解一下而已，免得这些沉睡在某个不知名旮旯地方的人初来乍到的不习惯，”骑兵队长随口说道，“全体都有，注意警戒，我们的不速之客来了！”

“瑟丝，你的左手边有一只，杀了他！”

骑兵C抬枪就打，光弹飞过，洞穿了一个男性的肩胛，他痛苦地嚎叫着，“都给我滚，不然你们的下场就跟他一样！”瑟丝毫不客气地威胁着，这些家伙应该还能听懂人话，应该吧。

男性的嚎叫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有人咬断了他的脖子，“md，事情大条了，”骑兵队长拨动了一下自己右肘上的手环，“第三小队在七号黑暗甬道附近遭到退变者大规模群体突袭，我们这里有两个男性苏醒者，请求支援！”

“躲在我们身后，他们的目标是你们两个！”骑兵队长用了一个肢体动作，他的十人小队立刻将卡伦和雷围在中间。

“全火力运作，不要留手！”骑兵队长吼道，“别对这些退变者产生怜悯的情绪，这些退变者看起来跟人类很像，但他们其实是实验失败的产物，拥有极强的生殖欲望，全年都在发情期，他们可以与大多数灵长类发生关系并产下子嗣，但不包括你们俩，这点他们自己并不知道，但是一旦他们发现你们无法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会吃了你们！”

“睡前我们俩只是两个普通的科学家，一觉醒来，世界就已经变了，”雷靠在卡伦身上，无精打采的，“卡伦，我想她了，如果我们两个没有沉睡，说不定还能见到她，沉睡前，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沉睡后满世界都是美女都想吃了我们俩。”

“别说了，雷，我不会放弃你的，当年在避难所里，我都没放弃你，所以，不要自暴自弃，看看我们周围，现在的人类依旧拥有高科技装备，文明依旧发达，如果我们的孩子都能承受住那种打击，我们这种后知后觉的前辈，又怎么能放弃希望呢？主恒星被毁了而已，再找一颗就是，不要放弃希望。”

“卡伦……”雷的目光有些疲惫，“我的身体在沉睡前就已经不行了，杂七杂八的病症侵袭了这本就脆弱的身体，我不能拖累你们，你还是跟这些孩子离开吧，我出来的时候就知道，我根本没法活着到达那边，每时每刻，我的身体都在崩溃，卡伦，答应我，带着我的孩子活下去。”

“王庆，给他来一针镇静剂，其他人继续全火力输出！”骑兵队长吼道，哀嚎的声音遍布在他们四周，“真是个地狱啊，这就是你们想看见的吗？人类的历史，人类之间，互相残杀！”

“救不了，队长，这个人得的是跟你一模一样的病，而且，他的四肢已经动不了了！我们这里没有二次重生的材料，我们根本无法治疗他！”王庆回应道。

骑兵队长像是思索了一会儿，“王庆，带着堪萨斯，和阿古拉，吉斯，肯特，和那两个家伙给我往分城方向冲，必须在这个人死前把他带回去！其它人跟我给他们打掩护！”说罢，他点了点头，瑟丝停止了射击，随后打开自己的胸甲，取出了一个异常明亮的东西，这东西的光芒一下子就撕碎了黑暗，“再给我往前一步试试啊，”骑兵队长取出了瑟丝胸口一个黑色的东西。

“你们骑着我的马走，我们几个留下来殿后，”骑兵队长说到这里塞给王庆五个黑色的圆珠子，“如果五天之内我们还回不来，就立刻远程引爆我们的机体，我们就是死，也不能便宜这些虫子的走狗！”

“是，队长。”王庆点了点头，他将这五枚圆珠子塞进了自己的胸甲内衬中。

“龙，不灭。”王庆看着自己的队长，用手轻击自己的胸口。

“龙，不灭！”骑兵队长亦取出了自己的胸甲内那个异常明亮的东西，而那个东西，是他的能源核心，他双手颤抖着接过了留下的其它几人的能量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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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火力展开，”一个能量核心能维持机体的正常运转，而五个能量核心，可以保证这个机体全火力展开超过三个月，每一个骑兵队长如果能量充足，他们就会变成战场上的终极武器，如果用更容易理解的语言来说，就是人形高达。

嘶吼声，咆哮声，哀嚎声，在绝对的科技碾压面前，再多的数量也无济于事，蜕变者的数量很多，而且皮糙肉厚，他们的皮肤表面有一层凝实的脂肪，既能保证他们的保暖，也可以确保他们不会因为外伤死去，恒定的体温保护他们的脑不会受到过大的损伤，皮肤异常坚韧，骨骼强健，指甲爆突宛若是什么野生动物的爪子。

“已经彻底变成野兽了么？”骑兵队长对于退变者的态度很暧昧，一方面是因为机械骑兵并不会受到这些退变者的主动攻击，另一方面，就是他有位直系亲属在二次重生中失败变成了退变者，可能就与他的子嗣生活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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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身体并不是为了近战搏杀而设计的，我们最出众的地方，在于智慧，也就是所谓的脑子，退变者为了适应寒冷的环境，选择性的增加脂肪含量，体毛，肌肉含量，但代价却是原有的大脑缩减为原来的十分之一，伴随大脑的体积缩小，其上的沟壑便也不那么明显，所以退变者的智慧大多并不出众，但亦有极少数的人，使用了一些特殊手段避免了脑的缩小，比如，用皮草做成的衣服。

挡在王庆等人身前的，是他们的大部队，对方的头领打了一个手势，王庆他们这才发现，己方已经被团团包围。

“你还能听懂人话吧，马上离开这里，不要打这两个苏醒者的主意，他们必须得到治疗，才能保住性命！”阿古拉的声音不小。

对方用一个攻击的手势回应了他们，随着破风的声音，王庆感觉自己的身躯挨了重重一击，“绑了绳子的石头？还击！”

将卡伦与雷护在中间，五名队员火力全开，整个地下仿佛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光企图撕裂黑暗，而石块却企图封住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光。

“雷，不要放弃，还有人在为了我们而拼命，所以，千万不要放弃，别忘了，咱们兄弟俩的愿望还没有实现呢！你，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弃！”卡伦附身在雷身边，用身体护住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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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宛若潮水一样的长毛恶畜疯狂袭击着骑兵队长，“就仿佛是刻意在拖住我一样，调虎离山么？中计了啊，该死的！”骑兵队长的枪管已经过热，在一声爆炸中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连击昏都没有用了，这样下去根本就是没完没了！只能大开杀戒了么？”

再次击昏扑在自己脸上的退变者，就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他一枪就打碎了一名退变者的头颅，“既然这是你们主动挑起的战争，那我就只能接下了，”这次可不是什么手下留情的招数了，招招致命。

忽如其来的闪光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这一点闪光，来自于一名退变者的胃，那是一枚戒指，红紫色的心形宝石，镂空的银饰，以及侧面印着的字母CL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我要把你们全员都给宰了！”骑兵队长身侧的护盾完全打开，原本的怀柔做法完全消失，他彻底挥舞起了屠刀，“听说你们想和怪物战斗？听说你们教导你们的子嗣我们都是怪物？好，满足你们！”

这次倒是没有哀嚎声了，激光毫不客气地横扫着战场，“我的弟兄们和我都不能死在这里！我必须要回去，回到分城！带着他们！”

他的脚下踩断了一名退变者的踝骨，然后在对方发出惨叫前，割断了对方的喉管，“要么不杀，要么做绝！”他的目标从掩护队友撤退变成了，把目光所及之处所有退变者都杀光。

“这就是我向神明祈求的结果吗？晴小姐，抱歉让您失望了，我没变成您希望我变成的战士，而是变成了一名屠杀者，您终其一生，都想让退变者变回正常的人类，而现在，因为我来的有些迟了，抱歉，我来迟了，但是不用担心人类的命运，我们不会轻易向命运投降，什么退变者，什么人类的失败品，杀光就好了！只要退变者的基因灭绝，人类就永远不可能退化为退变者，”骑兵队长的声音很是低沉，但他手里却不闲着，他的弹药不足了，但凭着自己坚硬的身躯，他全身上下的倒钩部位都挂着大大小小的退变者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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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拉拉，苦色啦啦，嘎啦啦！”不知何处来的喊声。

在弹药耗尽前，包围圈崩溃了，昏倒的退变者被他们的同伴拉走，而那些逃走的退变者眼中的不是愤恨，而是恐惧。

“他们似乎很害怕，但我们的城似乎没对退变者进行大规模清缴吧？怎么回事？”肯特有些奇怪。

“管他的，我们的目标是送人回去，然后找人救队长，五个核心附在一起迟早会出事儿！希望队长不要做什么傻事！退变者中出现返祖个体的概率蛮高的。”

王庆却显得有些不安，“算了，快些离开吧，绝对是出事了，队长的手环已经不在网络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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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派两个小队去救援够吗？你也知道，那地方乱的很，脱离者，退变者，复苏者，还有小队的人，一锅乱炖，而且三小队的队长已经进入机体失控的状态了，失控队长的破坏力可不亚于一架中型电磁战机。”

“放心吧，我有把握，加尔文的胞妹不也是退变者中的一员吗？而且，分城给了她一个印记，还几乎没有哪个退变者势力敢对龙城的人动手。”

“哔哔哔哔，”手环上的通讯设备响了，“第五小队，报告一下情况。”

“报告拉德将军，发现大量属于分城淘汰者的尸体，其上的印记，被剥离了，从手段上看，类似那些遗失者而从数量来看，可能是曾经脱离分城的退变者，全员。”

两人顿时面面相觑，“md，保护好现场，稍后会有三个大队前往你们所在的方向。”拉德吼道，“你们原本的救援任务取消！”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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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结束通讯，第五小队成员面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队长。

“在四周警戒，该死的，难怪加尔文那家伙进入了机体失控状态，”第五小队队长捡起一颗珍珠，“如果让我找到那群该死的土匪，我一定要弄死他们！”

“哪个势力有这个胆子？敢无视我们的印记，并有针对性的猎杀我们的人？”一名队员看着面前近乎是尸山一样的场景说道，“这绝对是曾经出现在分城里的淘汰者，有一些，甚至跟我有一些关系。”

“这种改造技术并不高明，”另一名队员拿起一根桡骨，“这上面有明显的切割痕迹，以及零碎的牙印，从法医学的角度来看，他们应该是死后被改造的，这里跟这里的肌肉，完全不贴合，就像是把一个健壮的身躯强行与古旧的结构相连。”

“会不会是哪个疯狂的科学家干的？企图制造弗兰肯斯坦那种怪物？我曾经以为那样的人跟随科学人道主义的诞生一起消失了，但自从看见主城安格瑞斯的实验室，如果真是那种科学家，我们会不会很危险？”开头讲话的第一名队员神色有一点复杂。

“打起十二分精神，进入全面警戒状态，这些人死前可能受到过大量折磨，保护好这个现场，暂时不能让任何人进来。”第五小队队长面色不改，但从丛林里传来的劲风打断了他的思考。

那是只属于龙城科技的声响，一道镭射扫过树丛，将一切拦腰折断，“加尔文……”第五小队队长看着眼前的这个怪物，全身都是血迹，电子屏幕上只有尖端锋利的线条，一切的一切都表明，眼前的加尔文，是自己一路打过来的。

“我的天啊……”第五小队队员有些惊呆了，“这家伙倒底杀了多少人？”

眼前的加尔文虽然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但是，龙城的骑兵探测敌人的方式通过是热感装置，加尔文并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第五小队，他的目标只有退变者。

倒不是他眼瞎，而是骑兵在机甲失控后，出于安全考虑，只会开启热感装置，这种装置的本质意义是，防止误伤队友的情况发生。

“退后，别刺激他！”第五小队队长发出了正确的指令，机体失控他见过，并且，这也曾发生在他的身上，但失控的这么彻底的，他从未见过。

他甚至可以隐约看见加尔文体内的燃缸，电光在他的胸甲里不时的闪烁着，他的能量核心边上是五个较他小一号的，现在，他的机体与其说像是人类，更类似于一只蚂蚁，六足着地，似乎还有两边的侧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