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就是神吧？
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存在。
无能而全能。
无相，也作万象。
而真正触及了这片领域的存在，在他的眼里，神……
只是一面镜子。
对，镜子。这是伊欧所能找到的唯一的形容。
无处不在的镜子，空空如也，而映照万物。
天启只是某人截取的镜子的一小块，诸界万象为此撼动。
但是镜子却是无穷之大。
说起来……以前Satan和他见面时的精神空间和这里倒是有几分像相似。
“真聪明。”
镜子说话了。
伊欧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在“看”，在“听”，还是在单纯的“感知”。
他只是“知道”，Satan在说话。
Satan说：“你不是早就在怀疑我的的身份了吗。”
“我告诉过你的，你的一切想法我都知道。”
伊欧想说话，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他不知道到底怎样才算“说”。
当所有的一切共存于所有时间，生理学的“说”早就不再有任何意义。
说话的是思想，或者说“灵魂”。
也可以说是镜子。
他说：“可是你直到现在才把话说明白。”
“我并无意毁坏世界。”Satan的话语回荡在这处空间……更确切地说，回荡在“这里”，“相反，我希望能看到它接下来的发展。”
“猜测在无数的世界线，到底哪一条会被选择，这是在无尽的无尽中最有意思的事情。”
谁在说话呢？
是镜子。
不是伊欧，不是Satan。
不是神。
是镜子。
是存在本身的存在，是意义本身的意义。
世界本身的世界。
伊欧不说话了。
也不需要说话了。
连思考也不需要了……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在最初的最初，在终末的终末。
……
再睁眼的时候，时间并未过去多久。
向后倒去的身体甚至还没落地。
他可以站稳的。但他不想那么做。
他向后倒去。
柔软的怀抱。
哈尔接住了他。
那是一只白狼，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律体制来看，这是他的哥哥。
很普通的白狼。普通的聪明，普通的强大，普通的喜欢。
都很普通。
麻烦的普通。
伊欧不想麻烦，所以他自己站稳了。
不解释会很麻烦，所以他说：“都结束了。收队吧。”
没人说话。
沉默也是麻烦的。伊欧皱了皱眉：“我说，任务结束，可以收队了。”
“……”
哈尔松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
好麻烦。
伊欧叹气。人就是这么麻烦。
他说：“我是伊欧-谢尔维亚，现任对天启军副军长，谢尔维亚家养子，哈尔-谢尔维亚法律意义上的弟弟。需要我证明身份吗？”
咔哒。
武器上膛，对准了伊欧的脑袋。
“我再说一遍，你是谁？”
“好啦好啦，你得体谅一下刚经历过升维的小孩的心情嘛。”
武器被拨开了。
面前的是一具和伊欧一模一样的身体，只是巩膜是灰黑色的。
Satan，或者说，神，笑了笑：“说初次见面不太妥当，我们已经见过不少次了。当然，你不知道。”
“……你又是谁？”
“你的大恩人。”祂打了个响指，“如果不是我，这孩子早就坏掉了。”
“他现在也不怎么好！”
“我知道我知道。那么先自我介绍一下吧。”祂后退一步，站到所有人身边，“我是神。”
“……？”
“你们刚才想要触碰神，而你们成功了。所以我出现了。”祂说，“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那是没用的。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们，我并不想破坏这个世界。”
“那他是怎么回事？”
“他是降神者，必然要承受代价。”
“……代价就是疯掉？”
“嗯……你可以这么理解。不同维度的信息差太大，他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信息，可喜可贺的是脑子没坏掉。所以现在的他意识和你们已经不在一个维度了。”
“不能让他变回来吗？”
“你是在和神谈条件吗？”
刹那，世界归寂。
哈尔觉得自己看见了天堑……不对，那是次元壁。
无法打破的，维度间的绝对碾压。
人，怎么敢和神谈条件呢。
“可以的哦。我可以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
神笑眯眯地说。
世界恢复了嘈杂。
哈尔没说话。他说不出话了。
不是恐惧。是懵逼。
对，他现在懵逼了。
懵逼的脑子是无法理解言语的。
不过也不需要他理解。神只说自己想说的事情。
“只要删除他的部分意识，让他的意识水平回溯到降神之前就好了。”
啪。
响指打碎了梦。
伊欧眨眨眼，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所有人都是一个趔趄。
“啊……额……什，什么情况？”
哈尔甩甩脑袋，甩出几个问号。
问号好多，镜头都被淹了。
擦擦镜头。
好了，一切如常。
降神从未发生过。任务失败了，但是结果是好的。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因为天启消失了。
不过伊欧没有。
他确实把意识回溯到了降神之前，但是Satan告诉了他一切事情。
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这件事，他的脑子得以幸存。
……真离谱。
是的真离谱。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是。
但是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一切如常。
神没有惩罚世人，神只是看着世人。
人的灾祸，从来不因神而起。
不过，现在，只有伊欧知道这个道理。
……
没了天启，反天启军也没必要存在了。
上头一声令下，部队解散。
当然，他们的功勋依然署名反天启军。
伊欧和哈尔经过一番激烈……大概，的商讨，决定退伍。
回家过日常咯。
其他人还好，打击最大的是比格斯。
因为艾拉消失了。
追根溯源他的本质就是天启能，没了天启，他自然也不会存在。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但是……这种事情，从来不是说接受就接受的。
不过他们的时间都还有好长好长。时间会抚平伤痕，虽然偶尔也会作痛，但是外表基本看不出来什么。
再聚首的时候距离天启结束已经过了一年多了。
大家吃了顿好的——伊欧和空灵主厨，别的就负责吃。
虽说部队里明面不让喝酒，但是现如今在座的都不是无名小卒，酒量也不错，偶尔喝点也没事。
伊欧除外。
这货依旧不会喝酒，喝了两杯就醉了。
哈尔只好把他扛回去。
在路上，伊欧悠悠转醒。
他盯着哈尔看了半天，忽然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他们很幸运，最跌宕起伏的生活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剩下的小波澜也无所畏惧。
是故此后岁月静好，山河不扰。
而所有的岁月，都会记录在某位的眼底，自始至终，自终至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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