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周】春酣棠眠 03

温客行“是你要和我抢人？”

那满堂的轻罗幔帐已被溅上大片大片的血污，捂着脖子死不瞑目的女人倒在周子舒脚边时手里还攥着他的衣角。温客行饶有兴致的端详起这人来，摇起那白面纸扇好不风流。他这话说的霸气听上去满满的威胁之意，眉目间却没了先前的煞气。周子舒半晌没回话，他也好整以暇地等着。

周子舒【心里叹了口气】

周子舒（心声）怎么回回办正事都能碰到这个煞星？这下好了，想套话的人都被这家伙弄死了，连个有可能知道更多消息的老鸨也没能存活，真是白白跑了一遭。不止白跑一遭，似乎还引起了这人兴趣。

这人杀人的手段太果断，他都没来得及装作害怕随大流的跑掉。

当然——周子舒嫌恶的踢开脚边的尸体，聚力果断的作手刃状割裂了那块被血沾染的衣角。顶着那张看上去就内外虚空的脸夸张的用衣袖掩鼻，粗声粗气地说：

周子舒“公子好不怜香惜玉！还抢什么人？人都死绝了。”

说着竟想当无事发生一样，摇头补了句改日再来就想转身离去。

温客行被这人一套自欺欺人地行为给气笑了，仿佛他不是出现在一个血流成河的死人现场，而是路过了一个包子铺掏钱买了二钱包子，老板说没货了就摇摇头说改天再买的普通百姓一样自然。这旁若无人地表演，自然而然的抬脚离开，简直是没把他这个大活人放在眼里。

温客行“兄台未免也太不把小可放在眼里了，说抢的人是你要走的也是你。”

温客行【收了扇把玩着那扇柄上的穗子，声音逐渐冷了下来】

温客行“兄台说人都死绝了？我看未必！”

说着便一个飞扇打了过来，周子舒听到那熟悉的破风而来的飒飒声很快灵敏的躲过。他转身接过了这人迎面而来的掌击，轻轻一跃，跳到温客行身后稳稳落地。再借着落地时的缓冲跳起，转动手腕，泛着冷光的钢针从袖口里射出。温客行不慌不忙，扇面转动极快，并不断向后迈步，推至雕着花饰的柱子前灵巧的侧身转弯，那钢针整整齐齐地在柱子上钉了几个眼，纵身跃起，飞扇成刀，五指成爪直逼周子舒的喉咙。

周子舒（心声）奶奶的，怎么还得跟这煞星打一架。

周子舒踩着桌子蹬柱而跃，左躲右避好半天也没能甩开那烦人的扇子。他原本有意遮掩，故半晌按着软剑没出，本想着打个哈哈脚底抹油跑掉，没想到这温客行说打就打半点反应的时间也不给，一点不像之前打个架还磨磨唧唧逼逼赖赖不停的样子。

那扇子极灵巧，活像生了眼睛似的，那隐藏着扇面里薄如蝉翼的刀片没少划破周子舒的裤脚。温客行那厮和他这扇子也配合的好，周子舒就算再有意绕着梁柱跑，也没法在躲过扇子飞过的同时还要防着温客行从腰间擦过的手刃，那腰再软，翻转几次也酸涩难言，但凡懈怠半点就少不了被划一道血口子。

温客行脚步变幻极快，配合那飞扇整个人身法似鬼如魅，两人都是一等一的轻功高手，打斗间的拳脚都快出残影。被掀翻的桌子压着角落里长长垂下的纱布，酒液从镀金的壶嘴里流出把地上那繁复花纹的毯子打湿，半空中拳拳破风的声音不绝于耳，零星的血液随着重力滴落在酒杯中。

周子舒（心声）果真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周子舒胳膊一痛，身上又多了一道口子。那温客行揩过右脸被划过的血痕，眼神越发变得兴味。上次打架他就没能讨得了好，这次处处避讳连剑也不敢出更是打不过。周子舒心中又烦躁又佩服

周子舒（心声）这天下这个年纪有这等功夫的，原本以为除了自己也没有两个，没想到还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温客行哪里看不出周子舒行动间的犹豫。那时不时按上腰间的手把那习惯暴露的一干二净，说实在的这打法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温客行皱眉躲过又一波钢针，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出招越发狠厉起来，招招要人性命。

几个瞬息之间，周子舒身上便添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这下避无可避，周子舒蹬了一脚柱子躲过温客行凌厉的一掌，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抽剑而出击飞那回旋而来的扇子，手腕一翻，转出几个剑花直冲温客行而去。

温客行“是你？”

温客行一见那熟悉的软剑立刻惊呼出声，身形一闪避过那剑芒转身收扇。周子舒见温客行收了势却未停下，只旋身扭腰狠狠回刺，直直给了温客行一剑，才脚尖轻点摇晃几步，停了下来。

周子舒“第二次了，看来是我晦气。”

温客行“这怎么能叫晦气呢？这可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缘分。”

温客行苦笑的捂着胳膊，他刚才下意识的拿手去挡，可不就给刺了个对穿。不过他倒也不恼，还笑嘻嘻得把周子舒好一阵打量，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恨不得扒了那层假皮囊

温客行“有言道不打不相识，你我好歹也打了两次了，却还对面不相识。兄台，可否告知在下姓名呀？”

周子舒将剑一抖，血珠顺着剑尖滑落。

周子舒【看了眼温客行不断流血的胳膊没好气道：】

周子舒“是啊，好大的缘分。回回遇见你都得见血，也不知是我倒霉还是你倒霉。你住手后我刺了你一剑，你没躲，倒显得我多小人。你就那么想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名字的人可都下了阴曹地府。”

温客行“若能认识尊驾这等人物，做鬼也甘心。小可不才，不仅想知道兄台的姓名，还想见见兄台的相貌。方才打斗，兄台身姿卓越，比上次月下还清减三分，惹得小可一颗怜香惜玉的心蠢蠢欲动，倾慕的很啊。”

#周子舒（心声）啧

周子舒翻了个白眼，没见过这么会变脸的人。仿佛掐死一弱柳扶风的美人的不是他，仿佛和自己打的不依不饶的不是他，仿佛出手狠厉招招要人性命的不是他，先前打的那般不留余地，这下也好意思说什么怜香惜玉？重点是，他又不是香又不是玉，平白的受个乾元的倾慕......起鸡皮疙瘩了。

#周子舒（心声）不过虽然人没个正经，武功却属实不错。若就此结交一番，以后多比试练手也能精进武功。

周子舒“呵，什么相貌？这便是在下努力不才长得，就这一副样貌。不过有句话你确实说得对，不打不相识，既然打了两场也不在乎什么姓名了，也算你我孽缘好了。我姓周，单名一个絮字，唤我周絮便好。”

温客行才不会相信周子舒的话，但他也不急着戳穿他。只挑起一边眉抬眼轻笑，那做武器时坚硬无比的扇子在他手上摇的轻巧，他低声念叨几遍周絮这名字，惹得周子舒眉头锁的能夹住一只苍蝇时才换了语气，打扇朝下，捻住扇柄，躬身笑道

温客行“在下姓温，温客行。若周兄喜欢，唤我阿行都成。至于相貌，我相信周兄与我下次相见时，必能坦诚相待，届时周絮是真的，样貌也是真的。”

他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话知道有些话不必接也不必问。

温客行不会恼怒的说你为何告诉我个假名，藏头露尾连个真面目也不愿示人；周子舒也不会纠缠的问什么叫做周絮是真的，阿行又是什么腻歪奇怪的称呼。有些东西心知肚明，都需要暂时忽视一下。

周子舒“哼，聒噪。我不与你再费口舌了，希望下次别再见了。”

周子舒撂下一句话就往外走，这下温客行没再阻挠他，反倒站在原地躬身送行，分明该松口气，周子舒却直到离开这青楼都觉得如芒在背。

温客行（心声）那柄剑，白日里看着才够仔细。

温客行轻抚胳膊上的伤口，眯起眼陷入沉思。偌大的厅堂只他一人站着，那原本显得暧昧飘动的轻纱也衬得他周身阴沉，半晌他绕过那脚边的死尸摇扇浅笑，声音低沉又莫名显得温柔。

温客行“周絮......好名字......周而不比，飘若飞絮。周子舒，你可比从前会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