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宁看完回忆卷轴，脑袋混沌一片，腿脚发软，向前倒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而是跌进了一个有些凉的怀抱，不用看他都知道是谁。
墨燃注意着楚晚宁，在他倒下去的一瞬间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触到他的时指尖冰凉一片，人抱在怀里也是凉的。
“墨燃……”
他耗尽全部的力气，却只开口说了两个字，哽咽就在也压抑不住，溢出唇间。
“晚宁，我在，我一直都在，”墨燃抚摸着楚晚宁的头发。
他忽然发现伏在自己怀里克制着，却依旧颤抖落泪，手指紧攥着衣襟的楚晚宁，像极了桃花源里那个再也不会出现的小师弟。
这一瞬间，墨燃好像明白了什么，把人搂的紧紧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我在，我一直在，晚宁，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是夏师弟。”
墨燃只一句话，就令楚晚宁所有的理智溃不成军。
这个一直冷静，一直理智的人，终于支离破碎了。
他犹如一张角弓，弦绷到极致蓦地断裂。
他在墨燃怀里发抖，不住地发抖，那么绝望，那么可怜。
墨燃拥着他，没有安慰，只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告诉他，自己一直都会陪着他，他并不是一个人。
楚晚宁佝偻着蜷缩着，绷了半辈子的人一旦崩溃，那种蓄积依旧的悲恸就足以决堤：“我早该来这里的……”
“师尊，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信我，”墨燃轻轻出声，对楚晚宁许下诺言。
这一切都会好的，所有的事也可以避免。
到时啊，墨燃会把楚晚宁从怀罪手里偷出来，放在锦绣花丛中养大。
这个人，合该最好的。
墨燃拥着他，陪着他，等着他。
良久之后，楚晚宁终于不再哭了，可是他的眼神是失焦的，墨燃捏着他的指尖，却发现怎么也焐不热，正如那细微的颤抖，怎么也停不下来。
墨燃紧盯着这双漂亮的不可思议的眼睛，捏着楚晚宁的手改捏为握，然后十指相扣。
这辈子就这样了，遗憾的事很多，但他不后悔。
“他……还留下了一个回忆卷轴……”最后，楚晚宁终于慢慢静了下来，墨燃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脸颊，入手的是一片冰凉。
“……他走之前，一直希望你能来，亲手给你。”
其实他见到怀罪大师了，但当时楚晚宁在看卷轴，所以怀罪并没有亲手给他。
“我知道了，晚宁，先休息一会儿。”
墨燃拉着楚晚宁在地上坐下，让他靠着自己休息，青玉卷轴随意放在一边。
其实现在，真相其实不重要了。
楚晚宁许是累极了，竟真的靠着墨燃睡了过去。
墨燃擦去他脸上的泪痕，解下自己的斗篷盖在他身上，调整好合适的位置，让楚晚宁睡的安心。
做完这一切，才拿起地上的青玉卷轴打开，将散发着莹玉光辉的画卷抵在眉心。
龙血山的景象逐渐消失，墨燃也被带到了怀罪的绘卷中。
在这里，他在次看到了两百多年前的临安，看到了去鬼界寻楚晚宁魂魄时遇到的楚公子，也看到了，那个和楚晚宁异常相似的孩子。
他看着怀罪出卖所有人，为父亲报仇，又心怀愧疚，为楚洵妻儿寻找轮回之法。
被九王知道后斥回阳间，在阳间渡过百年。
他寻了炎帝木，滴血造了一个孩子，取名……楚晚宁。
他要取楚晚宁的灵核，要他的肉身助楚洵之子复生。
墨燃垂这眼睑，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却依旧克制着自己看下去。
他看到前世的楚晚宁来到现世，交给怀罪一个香炉，随后消失在广袤夜色中。
从画卷中抽身时，墨燃下意识看了看怀里的楚晚宁，他还睡的很熟，眼睫上挂着泪珠。
墨燃轻轻拭去楚晚宁的眼泪，抚摸着着他的头发，没有说一句话。
还能说什么？问什么？
楚晚宁当时知道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他不敢想象。
墨燃并没有动，在太阳升起时，阳光撒在两人身上，驱散阴霾。
他脑子里有一个法咒，没有来源，没有痕迹，他不知道从哪里看的，还是一直印在脑袋里的。
墨燃知道它可以逆转时空，回到想去的时空节点，但没办法回来，机会也只有一次。
可以说，如果一旦开启，便一直都会留在那里，魂魄也会逐渐消散。
没有轮回，没有来世，世界所有关于施术者的记忆在他死去的那一天，也会被抹除。
没有反悔的机会，也没有余地。
墨燃低头，吻了吻楚晚宁的额头，多想时间停在这一刻。
楚晚宁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墨燃腿上，自己身上盖着他的斗篷，他的爪子正放在自己脑袋上，撸猫一样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楚晚宁:“…………”
死了算了，社死。
楚晚宁立刻弹起来，红着脸与墨燃拉开距离。
墨燃轻笑出声，楚晚宁气急，“你笑什么。”
被剜了一眼刀子的墨燃收敛起笑，怕把人气跑了。
“师尊，去山洞看看吗？”
楚晚宁早已经整理好情绪，想到怀罪时仍会悲寂，但已经不会像之前一样崩溃。
“去看看，我也想看看前世，我设的局。”
墨燃牵起他的手，带人进入山洞。
楚晚宁依旧不适应他如此亲昵，挣了几下就被墨燃制止，“师尊，别动。”
楚晚宁看着眼前晶亮亮的眼睛中带着渴求，希冀，虽然羞耻，但还是放任他牵着。
甚至心口热的发烫，原本空荡荡的心被填满了，有一种隐匿的满足感。
“师尊，我的前世，很不堪，”墨燃拿着香炉，眼眸垂下遮住眼底的情绪。
楚晚宁:“现在的你不一样。”
为什么这么伤心？你的前世，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你的人生中，我又是什么身份？
什么立场？
“不一样？不一样？”墨燃呢喃两句，“师尊，你看完在说。”
墨燃并不确定楚晚宁想起前世后会原谅他。
现在说什么都是空谈，楚晚宁并不知道他做的混账事，如果知道，或许就不是如此姿态。
对他避之不及也不是没可能。
楚晚宁看着他的脸色，知道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两人同时拿起香炉，一阵白光遮住两人视线。
前世的场景，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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