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遇神王

神王啊...她也只是在每月的众神大会上，坐在角落悄悄看过他几眼。如果她也有倾世美颜，想必早就俘获了艺兴的心。

　　忆凉懊恼地垂下头，坐在梅树下的石凳上，半托着下巴看着地上的积雪。

　　她丝毫没有注意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若不是掉落的雪突然被一把油纸伞挡住，她才不会理睬来者。忆凉没好气地瞪向身着紫袍的那个人，目光忽地呆滞。“神...神王。”

　　毫无疑问，她沦陷了。

　　沦陷于白贤翩翩旳衣摆，沦陷于他令众人惧怕去暗含光芒的眸子，沦陷于他在油纸伞下温柔的脸庞。不足以成为惊艳，却实实在在放射着尊贵的俊美。

　　忆凉只远观，从未与他有过如此之近的接触。刚刚的大喊，对圣殿、对神王确实不敬。还真不知道神王的脾性，如果是个暴君，她的小脑袋瓜定保不住。她慌张地咬住下唇，佯装无谓地移开目光。

　　白贤轻轻应声，沉默地在她身边坐下，模仿她的动作。左手撑着伞，右手托着下巴，侧头打量着她，直直地注视，毫不避讳。看她担惊受怕地别过头，他轻发清脆的笑声。

　　“啊呃。”偏偏在这时打起嗝。忆凉挠了挠头，站起身又想跪下行礼。

　　白贤伸手将她往怀里一拉，“不必。”

　　不必多礼？红线君总跟她说神王很是冰冷、严厉，但忆凉今日一见，并不认同这种说法。她对神王有了新的见解——轻浮。忆凉只是红线君的能将，在大神里根本排不上名。神王定是从不认识自己！除了众神大会的几次对视，两人更算从未谋面。神王却在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时，温柔地抱住了她。

　　忆凉不喜欢这样。如果现在抱着她的，不是神王而是艺兴，她可能会喜欢的。白贤缓缓的呼吸声传入她的左耳，她终于鼓足勇气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

　　“忆凉方才说喜欢什么？”白贤轻挑眉毛，一副你敢骗人我就杀了你的样子。

　　她紧盯自己的脚尖，“帝君莫不是明知故问？”白贤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落下一句话。

　　“我想听你再亲口说一遍。”

　　见忆凉迟疑不肯开口，他只好作罢，“忆凉可愿与我在雪中漫步？”白贤是四海八荒的主人，竟与忆凉这样的上神用平语，听起来倒让人胆战心惊。她打了个寒颤，发觉仍在落雪，正好借此机会拒绝白贤的好意。

　　“不愿，”已在心里想好了措辞，说出口这般的果断。神王好歹是个神王。如此决绝定会激怒他，忆凉便立马改口，“我愿！我愿！只因方才觉得冷才...”

　　白贤随后点了点头，把油纸伞转交她的手中。在忆凉不明所以时，退去自己身上的紫袍搭在她的身上。

　　“还冷吗？”语毕，就自顾自慢慢往前走。

　　忆凉手中的油纸伞被他夺去，她也不好过多地推辞，只好紧跟着他的脚步，重新钻回伞下。似是成群的倦鸟在归途中忽遇风暴，偶然瞥见一个可以取暖的巢，可以放下所有地躲避难以猜测的危难。这种感觉，好像曾有无数次地体会过，她却无法在回忆深处寻觅。

　　“帝君，我想不明白...不明白，丹圣为何不倾心于我...”这明目张胆的示爱，在神王面前尚有不妥。忆凉胡乱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帝君从未为情所困，怕是无法回答此问。”

　　白贤紧闭的双唇微启，余光见她皱着眉叹了几口气。

　　那只凤凰在星辰升起时诞生，盘旋在神界的上空中，只为卑微地远观几眼身居高位的神王。它本可以栖于梧桐，享尽快乐。但它放不下对神王的爱慕，便潜心修炼，终在一日幻为美丽的女子。她对神王的爱可谓众人皆知，好似只有得到神王的爱，她才没能白活一场。只会因神王心烦意乱的那只凤凰，如今在何处...怕是永远都回不来了吧。

　　“非也。”两个字从他嘴里倾吐出来。白贤扯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又若无其事地侧头看向满面愁容的忆凉。每一个生命降临于世，便注定着会为情所困。高贵如神王，也不能幸免。

　　怕是没想过神王会这样回复，忆凉脚步一顿，带着些许玩味，“怎会有女子夺得帝君的欢心，帝...”摇头晃脑之际，她猛然发觉自己竟已走到了传说中的藏器阁，便立马噤声，对着大门发出由衷的惊叹。

　　白贤未等来她的下文，疑惑地顺着忆凉的视线望去。

　　藏器阁。

　　她只听这儿放满了神界上好的兵器，戒备森严，她也从未想过走进去一瞧。今日一见，却又一股莫名的悲凉感侵噬胸口。明明不曾进入过，但又觉曾在这儿发生过什么。

　　“想看？”他抬手捋了捋忆凉额前的碎发，继而将她带入。

　　神王难得亲临藏器阁，守卫们有些惊讶。见到伞下的另一个人时，两个守卫对视一眼后行起了跪拜礼。

　　她又来了。

　　白贤的指尖神力涌动，大门随机敞开。常听红线君说的神器，终有一天可以亲眼见得。忆凉冲出伞，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在白贤看来却颇显可爱。他浅笑着跟上她的步子，随她的每一道视线望去。

　　“帝君喜欢哪一种神器？”忆凉试探地点了点一把剑的剑尖，又兴致勃勃地向一把神扇奔去。

　　神王迟迟不作答，她并未发觉他脸上的波澜，“是喜欢神扇吗？平日里拿着像个倾城公子，斯文大方，攥在手里又随时都可派上用场。亦或是喜欢刀剑？在六界中潇洒的侠客都喜执刀剑，别有一番英勇风姿。”她闭上眼睛幻想起各种场景，不禁美滋滋地笑出声。

　　门外飘雪，辉煌的藏器阁抵不住凉意。白贤的心头涌上阵阵悲怆，嘴上的笑因身边的人仍挂在脸上。旧忆就像一扇窗，忽被风雪击开，残破的碎片不断扎在胸口。

　　“这所有的神器，非我所爱。”

　　忆凉吃惊地瞪大双眼，抬起头望进一双深邃眼瞳。看得出神王眸中异样的波动，她没想继续追问下去。

　　这熟悉的感觉真令人难以承受，白贤失落地别过头不再看她，明明已失去竟还奢求重获，也挺叫人可笑。

　　神王擅长隐藏情绪，既不愿表露，忆凉也不想去了解。她也别过头去看那锋利的兵器。

　　怪人、怪人！

　　“我独爱诛妖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