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睿王夫妇告辞时,苏止离本想陛下也能放自己同行出宫。没承想,景文宣却笑眯眯道:
“朕与止离还有话要嘱咐。五弟,弟妹慢走啊!”
送走了安睿王夫妇。景文宣以在殿中枯坐无趣为由,拉着苏止离去了御花园。
这是苏止离第一次来到御花园,看着左右的好精致,以缓释自己心中的惶恐与不安。
景文宣见他看着御花园中景致,神色也好看了不少,心中也松了口气,笑问道:
“止离神色好些了?朕也就放心了。只是不知你刚刚在想些什么,竟如此出神?”
苏止离恭敬答道:
“陛下见谅,臣方才想到臣的婚姻大事尚未告知家母,恐有不妥,这才出神片刻,还望陛下见谅!”
景文宣听他提到母亲,不由想起了他那性格孤傲,冷言冷语的母亲,回想着过去的的种种过往。那天晚上见面的情景,几日来连连浮现在景文宣的脑海中。景文宣心中暗笑道:
“老了,老了。你还是这么冷若冰霜,不近人情。”
半刻,景文宣意味深长的朝他笑笑,夸赞道:
“你还真是个孝子啊!”
苏止离微微还礼,轻道:
“不敢当。”
景文宣不再看苏止离,抬头看向远方的天空。他常常在想若非自己是一国之君,此生必不愿止步于这看似繁华却沉闷压抑的四方城中,定也是远遁江湖,逍遥一生。这也许就是宿命。
景文宣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自嘲道:
“老了,老了,就总爱回忆起从前,都忘了正事了!”
说着他拍了拍苏止离的肩膀,凑近了笑着答应道:
“这件事你就放心吧!你母亲那边朕已派人送了喜帖去江陵。若她肯来便最好,若她不来朕会替你解释的。左右朕不会看着自己的爱臣陷于忠孝两难之境。”
有了景文宣这番话,苏止离心中有了些安慰,又大着胆子问道:
“谢陛下圣恩!只是臣尚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不吝赐教!”
景文宣豁然道:
“何事?你开口便是!”
苏止离行礼道:
“臣敢问陛下,现今皇室中除了安睿王爷,可还有一位讳文宣的王爷?”
景文宣闻言脸色一沉,反问道:
“哦?怎么这么问?”
苏止离解释道:
“回陛下,臣中正定品那日得了明公公的一张字条,上写着家师所著《江陵望月》。这本没什么,只是臣见署名为景文宣,便想此人定是皇室中人,定也知道家师的一些往事,故而冒昧求问陛下!”
景文宣听他此问,虽然他早在借明诚穿字条与苏止离时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他的眸中不为人知的闪过一抹蓄谋已久的计划得逞的得意,景文宣面上却流露出溢于言表的伤感,答道:
“无妨。景文宣是我的六弟轩王。早年间他随我征战,之后便一直驻守边关,与你师父同年病逝。他生前最喜欢你读你师父的诗,也最喜欢这首《江陵望月》。至于你师父当年的事,那时他尚未经世事,你师父也是深居简出,他知道的并不多。若你想知道来问我就是。毕竟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是故人之徒,不久后更是我的家人。于公于私,你都有权力知道。”
苏止离先前并不知皇家京城往事,知自己无意一问,触及陛下伤心处,一时有些愧疚,请罪道:
“陛下,臣无意发问触及陛下伤心往事,臣罪该万死!”
景文宣转身将苏止离扶起,换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宽慰道:
“无论往事如何,那也不是你造成的。我伤心又如何,我以为我放下了,但事实证明我还放不下。你愿听,我愿说,你何罪之有啊?若有人无意提及旧事让我伤心了便要治罪,那朕与暴君何异啊?”
苏止离欲再说些安慰的话,却被景文宣拦下,道:
“好啦,没事了!你这大半天不在兵部,回去可是有的忙呢!快回去吧,到时候有人该心疼你了!”
苏止离听罢会心一笑,行礼告退了。
送走苏止离后,景文宣低声唤来明诚道:
“明诚,传旨下去,即日起若写朕的名讳,改用从王字旁的“瑄”字,从前的一律校正。”
“是。”
景文瑄这个时候改名字,是不想让真相不合时宜的大白于天下,这个他们彼此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