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往事（18）

少女上了茶楼，一楼的大堂处有说书先生在讲书，她坐在双面蝶恋花屏风的一旁，半撑着手，目光有些迷离。

昨晚想了许久，也终于有了应对之法。“破局”的关键就藏在这楼中，那喜欢听书的——目标二号，元恕之。

元家本是烜赫一时的江城大家族，因着皇商这一身份极有地位，但在皇朝动荡破败的覆灭路上，也成了政治的牺牲品。

元恕之曾是声名显赫的江城第一才子，也曾出国留过学，只是随之家族的兴衰，不得已回了国，担下振兴家族的重任。

只是……大厦倾颓之时，又岂是一人之力能阻之？

可叹了这曾经骄傲的才子也为几斗米而折了腰。

……

那绛蓝长衫的公子正在品茗听书，他长了一双极温柔的眉眼，仿佛湾了一江暖色的春水，台上的说书先生一开始见了这公子便轻弯腰见礼，他依旧受人尊敬。

大堂的人倒是很安静，只有说书先生的话语声。长长的木制楼梯那突然传来了一点动静，由高及近的，步履轻盈。可能也是怕惊扰了在座听书的，所以格外小心了些。

只是忽然传来了少女的惊呼声，大抵是差点摔了，尽管她已经尽量克制声音，还是惊扰了人，那眉眼温柔的公子就看了过去。

但见那人——眉眼如雨后最纯净的山川湖泊，也如最绚烂的夜色烟火。忽地视线对上，少女歉意一笑，她眼里的笑如三月的风，如青柳的芽，如夏夜的月。

一时间倒让元恕之想起了许多美好的词汇，能用在佳人身上，倒也不显唐突。

……

正对着茶馆的老街上，青年换了身少爷装束，听说这边还是他少时的样子，便带了小厮出来瞧瞧。

“少爷！前面是蜀记茶馆，有个有名的说书先生，您可要进去瞧瞧？”

虽人在街上走着，但季连良的思绪还停留在今早上大哥让他去江城的京邸学府教书授课这件事上。

说是“历练”，其实季连良自己也清楚，大哥大概是为了让他收心，不想叫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子耽搁了他。二嘛，也是为了让他能在待着家的这段时间，运用所学。

京邸学府里的医务教学非常薄弱，若是能做一点贡献，自然是好的。毕竟他一开始学医，就抱的是救死扶伤的念头。

“嗯？”所以季连良一开始并没有听清楚小厮说的话，小厮也连忙又重复一遍，他也慌着，毕竟大少爷交代的，这一趟至少得让二少爷高兴起来。

“那便去瞧瞧好了，走吧！”青年的脚步本是平缓的。

忽然——

“柔、柔柔！！”青年的眼神猛地一亮，他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雀跃与欢欣，如离弦的箭般冲了进去。

“诶！诶——少爷等等我们！”小厮们慌里慌张地在后面追着，生怕跟丢了人。

“柔、柔？”快奔至少女跟前时，他却停了脚步，此刻，少女也发现了他，于是抬眸去看。

而——青年的唇色本就浅薄，此时微微抿着，压出一道略微深红的痕迹，营造出纤弱可怜的表象，犹如一头无害的幼犬，眼巴巴等待着主人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