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逸事（14）

而那边风吹无声，叶落无痕，此刻的寂静与暗中针锋相对的锋芒，倒似那寂静夜里杀人无声的那一把滴血的刃。

情深几许，可渣滓怎么配？

少女动作温吞地合上颈边的衣襟，澄澈的双眸被晶莹的泪珠打湿, 泛着盈盈秋水。她其实也想不明白，是不是当初不上清空寺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她还可以做她的苏家小姐，还可以……拥有一个干净的身子。

“玄机——”她唤他的佛号，低声细语，竟似那情人之间的昵昵，“低头。”他照做了。细腻的指尖掠过和尚的脸颊，最终温柔地、轻缓地摩挲他的眉间朱砂。

此刻，无论是玄机还是玄空都很愕然。

但玄机的愕然过后便是大喜，所以——她是同意了吗？她也如他心悦她这般对他怀有情意吗？！

僧人紧紧抱住了怀中的人，凤目微红，他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也求佛祖原谅他的贪心，哪怕最后会被这红莲业火烧了个干净。

玄空双手合十，念声阿弥陀佛，眼神有些空洞还有些许的漠然，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吗？师兄与苏家小姐分明是两情相悦，如若师兄能为了这苏家小姐还俗蓄发，永结同理。他又站在什么地位反对呢？

玄空正待转身离开，却突然发现少女冲他做了个手势，因为现在环抱着的姿势，所以少女面向他的方向，而他的师兄则背对着他。只见她伸出了根食指，轻轻摇晃了一下，泪眼婆娑的哀求。

福至心灵，他忽然就明白了少女的意思，是让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吗？所以她所做的那一切只是安抚之法？真是……

不可否认，在那一刻心中乍然升起的欢欣，像夏日夜里被烟火点亮的夜空。不是自愿便好，他本在看见那一幕之后不久便做出了思考，哪怕是负隅顽抗，他也不能让师兄如此欺辱她。

玄空虽自认尚未修得真佛，但仍心怀大义与苍生，并非说这苏家小姐与他人有何不同，便是换了人，他也会救。而师兄，唉，师兄既已执迷不悟，与他为敌便是不可避免的了。

和尚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这边欣喜的玄机便要将少女先送去她原来住的厢房，“玄机，还有小……”苏仙柔有些忧心地扯扯和尚的袖子。

“夏蝉姑娘没事，柔柔放心。”

玄机眸中的温柔满的好像要溢出来，眉间的朱砂也愈发妖冶。

“那、就好。”少女垂下头，声音小的可怜，但仍叫他听清了，“以后你若再想见我，不必再将小蝉打晕，我会让她回避的。”

“好——”

心头滚烫，那是玄机从未尝过的味道，比少时，街头尝到的棉花糖还要甜千倍万倍。

他的柔柔总是这般会为他人着想，心思细腻，性子良善。叫他怎么不爱她？！

一路畅通无阻，路上的小沙弥早被谨慎的玄机给安排走了，他将她放在了厢房的床榻上。

“玄机——”

“嗯——”

“你会为了我还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