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肌肉记忆

杨贵妃在表演时虚脱摔倒之后，皇帝就把我打发回了驿站。他说一定是我的到来让杨妃太兴奋了，而他要做一个公正的皇帝，所以必须要把我遣送回住所去让我接受良心的谴责；在贵妃娘娘的情绪足够冷静之前，他不允许我再和她见面。我接受了这样的决定，因为我也觉得杨妃摔倒的这笔帐应该记在我头上。

但是暗地里，我觉得他有一半是因为嫉妒，因为杨妃摔倒的时候我比他跑得快，先他一步抱起了杨妃；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只是关心太切，还是潜意识里有些私心想要趁机把杨妃揽在怀里。

天！她可真胖！

可她又那么美！

我觉得我再也忘不掉臂弯里那软塌塌沉甸甸的感觉了。回到驿站，我满脑子都是她在我怀里的样子；她对我说过的每一个字，她看着我的每一个眼神，她那深埋在厚厚脂肪里的每一次粗重的呼吸，我都好像过电影一样复习了不知多少遍。如果这就是恋爱的感觉的话，那么我以前一定从来都没有爱过。

我什么也不想做，除了想她。

草稿纸上的每一处涂鸦，都是我在勾画她的轮廓；每一行字，都是我爱她的诗篇。那些曾经波澜壮阔的人生理想，此刻与我都已经再不相干，我也已经不再关心我到底还能不能回到我自己的那个世界，还是从此只能被困在这个大唐盛世。我觉得那个没有她的世界与我再无瓜葛；而在这里，哪怕我只能远远地仰望，哪怕我们有生之年皇帝再不许我们见面，哪怕我只能远远地在这世界的天涯海角把我对她的思念写成诗散进风中，能知道世界上有如此完美地符合我的理想的女性的存在也已经让我无比欣慰，而我还可以与她同处一个世界呼吸着相同的空气，这样的念头也让我不能更安心。

事实上，我已经开始发现自己正在适应这个李白的身体，而原本存在于这个身体里的技能，那些多年练习养成的肌肉记忆，正在我体内飞速地苏醒。比如说当我拿起毛笔的时候，我就意识到那纸上自如地流出的字迹远超出我入门的书法水平；再比如当我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气焰嚣张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忽然就记起我和他之间是有决斗之约的。其实只是因为昨天在长安城门口我们撞了个满怀，而我并不觉得我有向他道歉的必要。几句口角之后，他见我带着剑，就说能动手就别逼逼了我们决斗吧。我想他如果知道我是天下第一剑客裴昱的门下的话，是不是还会这么冲动。

我不知道我今天才穿越过来，为什么会记得这么多以前的事情，但是这些记忆只是在我需要它们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出现了。这跟我以前理解的穿越并不一样。我本来以为穿越者的精神会完全覆盖被穿越的那个，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仿佛同一个身体里住进了两个灵魂，我也不知道我应该算是装备了现代思想的李白，还是继承了李白记忆的一个现代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当我拿起房间里的那把写着我名字的长剑的时候，我身体里的“十步杀一人”的剑客血液就立即苏醒了过来。我斜眼看看那个魁梧的年轻人，问道：

“你的见证人呢？已经找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