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润玉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

觉得身边有人，他侧过了头，只见邝露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醒啦？睡美人？”

润玉难受地蹙眉：“我睡了多久？”

邝露看了看表：“王子殿下已经睡了……四十七小时又二十八分钟……睡美人，我亲你亲地嘴都肿了，你怎么才醒啊？”

润玉绝望地呻吟：“你要走了……我把时间都睡过去……”

邝露安慰地摸他的头发：“你睡过去了我也陪着你啊。邝露陪着陛下。邝露一直在。”

润玉微微喘息，他说话有些艰难，但他在勉强自己：“你……就要回天上去了么？”

邝露摇头：“我还要去看我爸爸。”

润玉沉吟了一下儿，很努力地握住了她的手：“不许说为我抱怨的话。一句都不许说，都是因果。”

邝露很乖地点头：“我知道。你放心。”

润玉蹙着眉：“如果他还很难过……可以继续把我……”

邝露反握住了润玉的手，眼睛亮晶晶地：“已经够了。已经够了。”她默默地给了他一点点灵气，她在犯规，她觉得自己该走了，再也不能来了，否则她就会不忍心，会一直这么干，这样不对，会连累他俩的。

润玉果然好了一点儿，他痴痴地看着邝露，脸上突然现出几分孩子气：“帝释天抢走了阿修罗的女儿。所以他怎样对我都可以。我愿意。”

邝露把润玉冰凉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笑眯眯地告诉他：“喂，你不是帝释天！你是老天爷啊！”

润玉摩挲着她的脸，笑得眉眼温柔：“管他的！我是你丈夫！我是你丈夫就好！”

邝露的眼尾红了红，她把那颗金色药丸儿放在了润玉手边：“疼得受不了就吃了吧，吃了就忘了，忘了就好了。鱼是冷血动物、蛇是冷血动物、所以龙是冷血动物也不丢人。冷血的乌龟能活八百年呢。”

润玉蹙眉不悦：“为什么提乌龟？你想绿了谁？让我忘了你，你好去给罗云熙当女友粉是不是？不吃不吃就不吃！”

邝露故作洒脱：“人身难得，佛法难求。我走之后，你好好的。努力加餐勿念妾。你有机会就在人间好好浪吧，浪够了再回来。省得你天天事儿事儿的说什么化天地、见众生。弄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休假出去玩儿。”

润玉就呵呵了：“你还有脸提出去玩儿？谁是六界第一宅女？明明有封地，有宅邸，非得在我身边陪魇兽。你当魇兽乐意搭理你啊？还不是看我的面子？”

邝露就急眼了：“魇兽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了。BOSS有生之年我都不再来看你了。天上忙得一塌糊涂的。我得连着加好多班。你都不知道天上现在乱成什么样儿了！文昌帝君忙在线教育，千手观音这才把手洗利索，净坛使者猪八戒查出来非洲猪瘟，岐黄仙君为了疫苗的事儿都创伤应激了！上元仙子现在时间紧任务重。我不管！反正年底算俸禄的时候你得给我多加钱。现在离年底还有二百多天，也就是人间二百多年之后的事儿了，BOSS就是心宽也挂了，期权这事儿在天上你总不能再赖我一回。”

润玉说：“你要期权干嘛？给你期权你也瞎花。人间的期权你都给鎏英当天使投资了。你爸爸在天界家大业大，在天上都是你把娘家瓶子罐子拿来接济我，现在你又跟我哭什么穷？”

上元仙子跺脚：“你小气鬼！”

润玉毫无征兆地握紧了邝露的手，停了停，他额间见了冷汗：“宝贝……命都给你了啊……”

邝露眼圈红了红，还待给他一点儿支持，却被润玉推开了，他倒吸着凉气，勉强开口：“不……这不合规矩……你走吧……不要在这里看我难受……这一回我选和你在一起……这是我应得的……”

邝露把陨丹放入了润玉的掌心：“你受不了，就吃了它，我不怪你。”

润玉把陨丹还给邝露，满嘴倔：“受得了！你管我！怎么受是我的事……你不要看……也不要来……时辰到了……我就回去找你……宝贝乖乖……乖乖……在璇玑宫等我……嗯……”说着，他陡然按住右腹，微微颤抖，却挣扎着坐起来推她，声音峻厉：“走啊！你走！不要在这里！别看我这个样子！走！我看着你出门！”

邝露微微垂首。邝露长叹一声。邝露昂然离去。

他说得对，那是他的事，她该尊重他。

不过，她还是悄悄地把陨丹留在了他的枕边。

她总是心疼他，希望他有的选。

邝露回到娘家的时候，天还没全黑。她熟门熟路地登堂入室，老妈和纪小行去度假还没回来。这个点儿勤政爱民的老父亲大概其刚刚过了元旦假期，接茬儿又忙活上了还没下班儿。她那专心搞事业的爸爸啊，她算知道自己随谁了。

邝露先去自己衣帽间换了件衣服，她的衣帽间还是当年她收拾东西和BOSS离开的样子，丁点儿没变。

邝露唏嘘了好一会儿：爹妈和小行妹妹在都城也住了三年了吧？她的东西居然还是好好地原样留着。擦了擦眼角，邝露换了条裙子，好久都没穿人间的衣服了。ROBERTOCA-VALLI好看又舒服。舍不得舍不得。唉，什么时候他家设计师死了，这个人要是没有大奸大恶，上元仙子想问问织女那里有没有空缺，不行给人家在天界谋个职，待遇好商量。

荒年饿不死手艺人，裁缝干好了也能成仙，哪儿说理去你说。

换好了衣服呢，邝露就去了老爹书房等他，等也没正形儿，她坐没坐相地躺在爸爸的真皮大沙发上，随手摁开了爸爸3D斗牛犬低音炮。爹屋里的陈设也没怎么变，这音响还是她看着造型好玩儿才买回来的。

音乐响起的时候，邝露神仙落泪了，里面居然还播着她走的时候DOWN的那支《左手指月》。

爹……要不要这么折磨自己啊……

说真的，陪着润玉的时候，邝露有点儿埋怨自己爸爸：这又囚禁又鞭笞的也太过分了。我说给留口气儿，您就真给他留口气儿啊！一点儿富裕都不打！您太实在了！

反正这一回家吧，还没看见爸爸呢，邝露就愧悔无极，甚至觉得润玉也是活该。陛下说的对：因果！这是因果！不怪任何人！何况做人得讲理，不能比惨你知道吗？你不能欺负我爸爸不得肝癌！

太巳忙了一天，那天回家真有几分精疲力竭。毕竟年岁不饶人，毕竟家里也没有人，他随便地走进了书房，觉得心思恍惚。结果打开灯，太巳就看一个熟到骨子里的身影坐在写字台后面，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就跟她也刚下班儿似的。

太巳叫了一声：“邝露啊。”

邝露叫了一声：“爸爸！”

那感觉跟见润玉不一样，丁点儿不一样！邝露当场搂着老爹爆哭！她觉得特别对不起这老头儿，从骨子里对不起！没解释！没法说！

虽然她知道他早晚会回天上继续啰嗦她；虽然她知道这老登趁着她妈心灰意冷、吃斋念佛还忙活着抚养纪小行，在外头又不干不净；虽然她知道他把丧女之痛全发泄在赚钱和欺负润玉上了！该吃吃该喝喝丁点儿不委屈自己！爸爸这边儿纳斯达克敲钟，那边儿连床好褥子没给润玉！

但是！他是她爸爸！因果轮回天道循环在这儿是狗屁！养育之恩，山高水长！他俩才是嫡系！是血亲！这辈子、下辈子，谁都不会叛了谁！他是她不倒的靠山！他是她不沉的航母！但她这架他花了上亿美刀栽培的F35C居然没飞回来！那就不可饶恕！她对不起父母！

也不知道父女俩抱头痛哭了多久，最后还是太巳先缓过来的。

太巳说：“我前年就听吉尔斯说了，说你去天上当神仙了。我还给你修了个庙。逢年过节给你烧东西，你能收到吗？”

邝露说：“爸爸，能收到，您放心，我现在天庭快递第一人。”

太巳说：“天上好吗？有人欺负你没？当神仙累不累啊？不行你就下凡回家吧，怎么给你赎身爸爸去跟他们谈。”

邝露说：“爸我是当神仙不是遭绑票儿。您就是想我，咱也不能按黑社会那么来。我在哪儿都挺能混的。我虽然不小心死的早。但业务能力是您亲手调教的。您得对我有信心。”

太巳说：“干活儿别太实心眼儿。差不多得了。该歇着就歇着。对了，当神仙钱够花吗？你们那儿使人民币美元欧元还是金条？纸币我烧给你。金条你怎么才能收到？”

邝露说：“够花够花，不用不用。我在天上也有个好爸爸，咱家有钱极了。我在哪儿都是那撒币的。”

太巳突然就怔住了：“你天上……还有个爸爸？”

邝露说：“嗯。有。”

太巳停了好一会儿，怪不得劲儿地问：“他疼你吗？这么说吧，是他疼你还是我疼你？”

邝露一下子拽住了太巳的手：“爸爸！天上地下，我就你一个爸爸！”

太巳眨眨眼。邝露眨眨眼。太巳又眨眨眼。邝露就点头了。

太巳突然就哭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别害怕。爸爸放心了！那什么，你是来带我走的么？爸爸现在抹脖子来得及吗？”

邝露都傻了：“爸！咱神仙不能自杀！”

太巳跳脚儿骂街：“这什么倒霉规矩？”

天上怎么回事儿，邝露没跟太巳说的太细，反正她爹霸道，回去了也门儿清。她也没跟他说，她去看过润玉了，省得这老头儿醋焖了心。这事儿真不怪邝露不孝顺，吉尔斯把她招魂到格陵兰，她下凡也得有个坐标不是？她就跟他说：“您就在人间好好混吧。就当放假了。天上咱家可热闹呢，您给我娶了九个小妈儿，加上我亲娘，您拢共十个老婆。您夫人们在天上编了号就等着您回去应酬呢。我都替您眼晕，爸爸您就不累得慌吗？”

太巳胸脯子腆老高：“好汉才娶九妻呢，也就润玉没本事，一个都搞不定。哎，闺女，天上至少没有润玉吧？”

邝露就臊眉耷眼地不说话了。

太巳恨得直拍桌子：“怎么哪儿都有他？！他要霸屏是怎么的？不行！我得赶紧死！我得回去帮你看着点儿这死龙！”

邝露说：“爸爸您是长命百岁！”

太巳说：“架不住我酒驾逆行！”

邝露在人间扎扎实实地陪了爸爸三天，下班儿陪着老头儿吃饭、聊天儿，上班儿她顶着纪小行的名头帮爸爸处理了三天公务。邝露一边儿看账一边儿心悦诚服：论当渣男，BOSS不是我爹的个儿。论赚钱，我爸爸也不含糊BOSS啊。唉，真是狮子和狮子的战争。

反正有闺女在，太巳这三天公务大撒把，天天忙着给润玉联系好医院好大夫，好医好药好供着，唯恐这小王八蛋死自己后头！反正多方会诊吧，大夫表示挺难了：润玉的肝脏受了外伤之后没能恢复原来的功能和尺寸，原位癌浸润扩散。扩张型心肌病让他随时有猝死的危险，所以不能手术。保守治疗的话，就是拖日子罢了。

可把太巳气得不轻，老头儿嘟嘟囔囔：“年纪轻轻怎么说死就死了呢？”想想自己闺女也是年纪轻轻……唉……

邝露心说爸爸您就是机关算尽太聪明，耽误了BOSS卿卿性命，这可好，您拦不住他了不是？

太巳垂头丧气地问：“闺女，他回去了咱也不搭理他行不行？”

邝露眨眨眼：“他是我BOSS啊，咱端他饭碗，我怎么不搭理他？他是我的老天爷，躲都没处躲！”

太巳看了邝露老半天：“呸！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邝露擦把脸：“我回天庭了。我让您啐回去了。爸爸您在人间好好儿跟我妈过，有事儿咱俩托梦联系啊。爹您缺什么您就跟我说，我给您办，谁让咱家有神仙呢。”

太巳一把拽住邝露：“再吃顿饭再走！”

饭桌儿上，太巳给邝露盛了三头鲍，叹口气：“闺女！祖宗！他死了我把他埋你身边儿还不行吗？”

邝露大口小口的吃鲍鱼：“行。”

太巳说：“呸！”

邝露给太巳盛一碗鲍鱼粥：“爸爸！我真嫁个娶九妻的好汉，您不跟着生气啊？”

太巳一咬牙，一跺脚：“哎……便宜他了……”

邝露回天庭之后立刻收到了人间包裹：ROBERTOC-A-VALLI的新年全套和设计师的中英文简历，资料全乎的就差写人家什么时候死了；以及润玉的会诊报告。

ROBERTOCA-VALLI特别好。BOSS的状况特别不好。

邝总百忙里给申赫托了个梦。申赫哭着说他哥疼得死去活来，什么止疼药都顶不住，遭天谴一样难受。这个病很疼，狮子都打滚。小嫂子你知道吗？真的有生癌的狮子。申赫拉着邝露的手，口口声声问：小嫂子有什么法子救救哥？整个天庭国际都在救他，什么好药都用了。凡间没法子了。

邝露听得心如刀绞，然后毅然决然，再不入申赫的梦了！

上元仙子没再去看润玉。她投入了忙碌的工作当中。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在搞事业？大概是长了个解决问题的脑袋吧。这回历劫回来，她在人间KPI指数高到爆，肯定会晋级，就是陛下没回来，暂时不能办升迁手续。其他神仙们对她还行，当初出了那档子事儿，邝露一度要死要活没脸出门了。在人间历练一圈儿，她也看淡了。

人间这一百多年挺有长进，不止是蒸汽机到了互联网。伟大的女性们自己挣自己花，自己牛逼自己当家。命运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别人的指指点点都是浮云。邝露的神格在这里，有敢嘀咕她的，她一个眼锋扫过去对家儿能嘀咕他自己一个多礼拜。

邝露以前觉得：锦觅仙子好了不起，被两位殿下爱到死去活来。

上元仙子现在被天庭尊重，因为她是贤明有为的仙女。

这份荣耀和她会不会嫁给谁完全没有关系。她的头衔并不是谁的妻子，她重要，因为她是其他神仙的伙伴、朋友和可以共担当的同僚。

邝露喜欢这样的自己。她有美丽的容颜，她手中也能握住剑。

太巳自从闺女回天庭了，就有点儿大彻大悟。想想自己在人间一辈子，忙忙叨叨，挣钱无数，摸良心说对不起结发妻子。这媳妇儿挺好，贤惠、持家、养孩子做善事儿，还会睁一眼闭一眼，从来不跟他闹。

太巳前半夜睡不着觉，怎么想润玉怎么不是东西；后半夜翻个身，太巳想想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饼！这也就是占便宜在邝露她妈娘家人不厉害。邝露外公要是有自己这两把刷子，他太巳还能活到今天？老了老了，太巳越想越对不起太太，他一狠心一跺脚，花了大价钱把外面儿的相好儿都散了，从此专心致志地陪着太太周游列国去了，也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太巳把偌大天庭国际扔给了申赫。申赫一脸懵逼地看着从天而降的江山社稷，急得眼圈儿都红了。他哭着给哥打电话，说：“哥，怎么办啊？我搞不定！”

润玉在灯塔里叹了半天气，扶着肋下回了都城。回归的国王强打精神，指点江山，教导幼弟。说也奇怪，他忙活起来也没心思想那么多离愁别绪了，病居然好了些，疼痛也没那么频繁了。不过依旧会发作，申赫亲眼看见，哥有一回疼得冷汗淋漓之际，咬牙切齿地把一颗明晃晃的金药丸儿喂了公司的宝石龙鱼。

后来那鱼牛逼大了，据说连15秒的记忆都没剩下，自己吃几顿都不记得了，差点儿让爱喂鱼的纪小行给活活撑死。申赫爱惜水族，果断把纪小行和鱼缸分开，才救了宝石龙鱼一条命。

润玉争得太巳同意，用自己的全部积蓄，以“邝露”的名字注册了个基金会，专门用来帮助有呼吸系统疾病的人。鎏英医疗用品公司的所有收益每年都会注入基金运营。邝露的妈妈做了基金会名誉主席，纪小行负责日常管理。

除了工作，润玉过着最简朴的生活。他殷勤地指点申赫，帮他成长，直到亲眼看着弟弟成为了一代贤明的君王。润玉欣慰地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已经很累很累了，他支持不下去了。

邝露过世六年后的某一天，润玉的病情急转直下，他昏睡了很久很久，似乎做了长长的一个梦。

醒来之后，润玉拉着申赫的手，殷殷嘱咐：“申赫，申赫，以后你自己要好好的。”

申赫疯了似地摇头，眼泪一滴滴地砸在润玉脸上：“哥，哥，不要胡扯。你不会死的。有我在，你就不会死！”

润玉无力地翘了翘嘴角：“可是……她来接我了啊……”

申赫怔忡了一下儿，他抬起头，恍惚看到窗外蓝色的衣裙一闪。

是这样啊，是这样啊，要是这样……他就放心了……

唉，小嫂子真是个嘴硬心软的神仙，我就知道你得回来接他，你怎么放得下？

申赫紧紧地握住了润玉的手：“哥，那你放了假，要记得回来看我啊。”

润玉回握了申赫的手，含笑点点头，然后他就长长久久地睡着了。

濒死的润玉觉得自己看到了邝露，她笑吟吟地拽着他的手，他当时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可是手被拉住了就身不由己，只好踉踉跄跄地跟着她走。邝露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她陛下那傻乎乎的样子，“噗嗤”就笑了出来，当真活色生香。

她一路拽着他，一路往前走。润玉觉得她的手好轻，她的脚步也好轻，她长长的裙摆无风自动，轻巧碎步拉着他悄无声息地向前走，好像个天上的仙灵。

那天太阳好，桃花吹漫天。

邝露极好看：她眉带笑，眼盈盈，粉嫩嫩嘴唇泛着光。

润玉记得，他儿时看过的一出戏叫《情勾》。他妈妈告诉他：“他那么疼她，自然和她去。这出戏啊，在情，不在勾。”

他是她的心上人，他爱和她去，他对她有情，不用她来勾。

她拉住了他的手，笑得眉目如画：“陛下，我们回家吧……”

后来，太巳和申赫把润玉的骨灰葬在了邝露身边。

说也奇怪，润玉过世的时候，天边没有飘走什么彩云，倒是喜鹊喳喳叫来着。如此异相：凭白让太巳冷嘲热讽了很久，什么他死了就算为民除害之类，林林总总。

申赫不生气。

申赫也不十分难过，他知道：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夫妻双双把家还。

吉尔斯在英格兰对着水晶球打了个响指：“妹妹妹夫，新婚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