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理看到信息时,时间已经过了晌午。
今天一早他就被江北年叫了起来,不满的困倦感完全体现在了脸上,多日的闭门不出使他的脸上隐约透出些苍白感。
不知道是心理作祟还是他真的不舒服,总感觉浑身没有力气。再加之何洁与何娜的连番轰炸,更是搅得他焦头烂额。
何娜希望今年的江理还是去她那里,毕竟江北年也不怎么管他。但今年的何洁倒是格外坚持,不知真是什么母爱作祟还是所谓的愧疚感总之看来糟心事一大堆。
江北年倒还好,安全尊重江理自己的意愿。不过大年初一就叫他起大早这一条完全抵不上那一点的好。
江北年打着感情牌哄骗着江理和他一起去祭奠双亲,要说江理对爷爷奶奶的印象那是一点都没有,从他记事起他曾经去祭拜过一次,但只有那一次而已,之后就是江北年与何洁的感情一再冷漠,离婚后江北年好大一段时间都在酗酒,哪还记得什么日子。
江理也不知道今天他是抽什么疯了,突然想起了这茬。
车子驶进国道,在一侧停下,这一带是个下葬的坟岗,举目远眺皆是半人高的杂草,可能是时间尚早的缘故,杂草上还凝结着露珠,蹭着这些过去,来回裤子上还残留着半干的水渍。
江北年拿着鞭炮和水果走在前面,一路上江理看着来来往往的祭奠者,裹着素服看着一堆堆土坟,面无表情。就像是每年必做的什么正常事一样,完全没了一点感情,剩下的只是所谓的儿女义务和重复过程后的心里安慰。
江北年沿着被众人踩出的小路,寻着记忆往前走。许是长时间不来自己都有些忘记了。看着四周一模一样的土堆,连牌匾都没有。江理打了个哈欠,困得眯着眼。
江北年一直在绕,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拍脑门:“哦哦,我忘了,坟迁左边了。”
他重新返回又绕了条路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那个。
四周的杂草蹭到了江理的腰部,看这四周这幅样子怕是他们的儿女早把他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江北年收拾着横在土堆上的树枝,将杂草去干净后才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些纸板铺在了上面,依次摆放的水果顺着斜坡时常滑下来,江北年整了几次就不管了。
他照常的说了些套话,江理找了个干净的地方看着江北年。
在江理以为他要准备离开时,江北年突然拍了拍那个土堆说了声
“对不起”
江理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时却发现江北年在掉着眼泪,眼泪落在泥土里迅速便消逝了,不着一点痕迹。
他到底在哭些什么?
他想。
虚伪,麻痹,眼泪这些年他流了太多了,到了现在他竟然还哭的出来。
江理有些气恼,他一把拉起了江北年拖着他把他丢在了地上。
江北年抬起头对上江理的眼,脸上留下的鼻涕和眼泪都还挂着。
江理觉得自己也忍到了顶峰。他发狠的拽着他的衣领,瞪着他吼出声:“你哭,你凭什么哭?这么多年你哪一点像个男人了,现在在这里哭,你哭的还不够多么?”
“那个女人走了你哭,你喝酒,OK我理解,被绿了很正常。那之后呢,你半夜哭,对着你俩的结婚照哭,我就纳闷了你哪来这么多夫妻情深呢?当年但凡你真的有点出息你就该杀了她,你不是爱她吗?她都跟别人跑了,而你,永远都是一副懦弱样子。也对,本性难移嘛,这也是她放弃你的最根本的原因,谁他妈会看上你这么个傻逼,你像个他妈的男人吗。”
“对着他们哭,你好意思吗你。”
江理咬着牙瞪着他,甩手松开他的衣领,原地徘徊了一圈。
此刻他急需一个排解窗口,他摸着口袋,随即啐了一口。
草,没拿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