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希斯与玲奈并行离开道场，但王霸却留了下来，按照他的话来说，他准备拜恰雷姆为师，学习瑜伽姿势，而娇颜很早以前就已经去了树果庄园实习工作，树果的味道征服了不少玩家。

夜晚，坐在火堆边，希斯第一次与玲奈靠的那么近，“怎么了？”火光映射下，难得的二人相处时光。

“有点好奇，你们对这个世界是怎么看的？”希斯问道，对于玩家来说，整个世界只是曾经只是一个游戏，曾经。

“这个世界吗？看似自由，实则被规则，条条框框的，只余下束缚，只有你们这些外来者才会觉得这里很自由。”玲奈烤着棉花糖，她的两位同伴在不远处的森林里互诉衷肠，这样的夜晚，就连流浪者都会去睡觉，诺大的森林里，只余下火焰焚烧的噼啪声。

以及虫鸣的声音。

“他们，我们，都是所谓的觉醒者。”

“但对我来说，这片土地，只是对我们曾经的家的复刻罢了，”玲奈拿起烤好的棉花糖，扇了几下，放在嘴里。

“曾经的家？”

“是啊，曾经的，家。”玲奈被烫了一下，但却像是被美味征服了一般，她大口吃下棉花糖，目光随着火星升上天空。

“虚假的天空，虚假的故事，虚假的，你我，”玲奈轻声说道，一只夜蛾站在了她的发丝上，就像是一个攀登上高峰的巨人。

“真想回家啊，”她说道，目光里似乎暴露了心中隐藏着的，化解不开的哀愁。

“难道，这里不是你们的家吗？”希斯并没有看过口袋妖怪的衍生作品，他之前只是一个杂技玩家而已。

“这里？”玲奈露出一个嘲弄的眼神，“伪神的坟墓罢了。”

公屏突然涌入大量新手玩家。

“你们真的胆子很大，虽说不知道你们的文明成果几何，但是，敢直接激活数个纪元前，机械死灵们的意识构造物的，哪怕是群星之间，你们的勇气也是首屈一指。”

“开始了。”

“什么？”希斯看着玩家公屏里的一条条信息。

“真正的，降临。”玲奈声音平稳，“看看那些凡人们吧，你的同类们，最终，一切都将，归于尘埃。”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上脑袋，“你能看见？玩家公屏？”希斯难以置信的声音响起，他跌坐在地上。

“攻破一个低级ai的封锁，哪怕是对我们这些战败者来说，也是件简单的事情。”玲奈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更是冷冽，而希斯脸上的惊愕，也最终沉了下去。

“不要去打你们所谓的联盟大赛，他们，我们控制不了，我们这些尘埃凝聚而成的影子，最终，也只能去延续，影子。”

“那流浪者联盟？”希斯像是放下了什么。

“字面意思，我们这些失去了一切的人，最终走到了一起。”

“只不过我们与安德不同罢了，他们是投降派，而我们，是抗衡派。”

“那火箭队和各地的反派组织呢？”也许是对未来的失望，也许是对对方语气而感到惊愕，说话时，他的声音似乎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自信。

“别的地方的我不了解，但火箭队，是反贼，也是我们的好盟友。”玲奈难得的开了一个不算玩笑的玩笑。

“他们还不知道。”

“他们当然不知道，苏醒风潮目前只存在于关东地区，一但，风潮席卷各地，这里会变成真正的地狱，就像是神奥地区一样，安德他们甚至禁止了玩家公屏的使用，所以你才看不见神奥玩家的求救信号。”

“所以，我们的敌人，到底是谁？”希斯站起身来问道，他的眼中闪烁着流淌着的数据，隐约可以看见人影肃立。

“以灭亡的文明，向未灭亡的文明发出警告，你们捡到了惧亡者的信标，在被覆灭前，拼尽全力地逃生吧，七个纪元前的文明遗产，不是你们所能抗衡的，”玲奈声音平稳中，带了一点悲伤。

“我们曾经，也像你们一样自信，轻敌，傲慢，直到，我们被毁灭，意识被数据化投入这场永恒的游戏中，我们不是你们的敌人，你们的敌人，来自晴空之上。”

“无尽的，深邃之中。”玲奈说话间莫名的神圣感，以及，那被深深隐藏住的，亘古不灭的，哀伤。

数据的背面，希斯的肉体，他的脑已经被剥离了出来，数不清的导线安插在其中，而刚刚发起对话的，是一位擅长与人交谈的，研究者，他的身后，是数不清的，军事高官。

本来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但现在，研发出游戏的公司，已经变成了它们的基地，数不尽的从未见过的飞行器源源不断，甚至，有了热核武器的踪影，禁区，希斯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被救回来的玩家之一，也是被近乎完全剥离的玩家之一，他的意识早已完成数据化，现在通过肉体远程引导，问些话，他还是愿意配合的。

“而，早晚，你们也会跟我们一样，被摄入，这场无尽的游戏中，”玲奈俯下身，在他耳侧轻声说道。

“是么？”希斯沉声说道，“我相信他们，我只能选择相信他们，”他眼中的数据化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不消散的红芒依旧闪烁，“如果我们到此为止，说明我们的进化历程也不过如此罢了。”

“五千万年，从一只散装耗子，到我们，只用了五千万年，就算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又如何？总有人在战斗，而最终，我相信我们会取得胜利，而不是在伪神的棋盘里，担任被吃掉的棋子，玲奈（重音）小姐（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