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巢（9）

宫中出了这样子的事，令妃、晋嫔各自被贬了一级，秀贵人、平常在、揆常在罚俸半年。

太后得知如懿落了个胎儿也不免叹息：“皇后实在福薄。”

皇帝的愧疚使得他流连于翊坤宫，而帝后情深，旁人也是不好说些什么的。

鸿雪感受着秋日阳光照透宫殿后那种薄薄的云翳似的微凉，唇角含着淡如浮云的笑意，“身为皇后居然跪在一个妃子的宫门口？知道的呢，会说皇后忠贞不二，不知道的，就是帝后离心了。”

这事儿身为皇后自然要劝诫，但是也分方法。像如懿这种大喇喇地上去就是指责皇帝你做的不对，你愧对天下万民的期待，会让皇家的列祖列宗蒙羞巴拉巴拉的，你觉得以皇帝那种独断专行的态度，他能感受到你的关心？

如懿也是头铁，直接放话你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来！你这是劝诫吗？你这是在威逼啊。男人的尊严，帝王的威严都被人扒下来，如懿能好过就见了鬼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懿但凡能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多一些，她还真有些束手束脚，毕竟皇帝想要一个嫡子继承皇位的心还是很重的。谁能想到……算了，这事儿哪怕是她自己成了皇后也不好管，太后又是个精明的，遇事就找如懿帮忙，难啊。

中宫失子，太后也亲自来安慰。连意欢轻轻啐了一口，冷然道：“要不是令嫔这么狐媚皇上，娘娘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罪过，还伤了腹中的孩子！”

如懿凄然含泪：“这么些年，本宫做梦都盼着有自己的孩子。”她拉着意欢的手往自己的小腹上按，“你摸摸看，本宫的肚子扁的，它从来没有鼓起来过。都说怀了孕的女人不经看，可是本宫眼里，那是最好看的！”

如懿不免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温婉一些，这样她好不容易盼到的孩子也不至于就这样没了。

意欢相对默然，眼角沁出泪水。她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虽然是用了假发，但那把青丝还是看起来薄薄脆脆的，让她昔日容颜失色了不少。

从前总以为多年相随的情分，到头来也不过是以色事他人罢了。若不是还有一个十阿哥，只怕早已经闭锁深宫，再不得见君颜了。

而如懿小产不久之后，皇帝便开始了一次隆而重之的选秀。到了十二月里，新人入宫，其中颖贵人长得杏眼樱口，脸若粉雪，年轻娇憨又带了几分草原的泼辣爽利，格外得皇帝的喜欢，近新年时便封了颖嫔，可谓一枝独秀。

至于翊坤宫？在如懿每每冷眼以对之后，皇帝便再不踏足了。

便有好事之人开始不屑：“还是嘉贵妃好福气，胎胎都是皇子。皇后娘娘年岁大了，好容易怀一胎又没了，白费力气了。”

这样的风言风语，在乾隆十七年二月初七，玉妍生下十一阿哥永瑆之后更是甚嚣尘上。连宫人们望向如懿的眼神也不觉多了一丝怜悯，似乎在慨叹这位大龄皇后失宠的悲剧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