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卷（6）

皇后眦目欲裂，如果她的孩子的死并非天意，而是人祸，那她必定要那人碎尸万段！她怒目向莲心：“莲心！你是否在阿哥所亲眼见到纯嫔？”

莲心跪着，苍白着一张脸：“是，奴婢确实见到了纯嫔小主出入端慧太子的房间。”

皇后悲恸，胸口用力地起伏了几下：“本宫命你去阿哥所照顾永琏，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吗？！”

事到如今，莲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她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也知道宫外家人恐怕也活不成了，“奴婢很惊讶，因为皇后娘娘指婚给王钦做对食一事，奴婢受了多大的苦，那些日日夜夜让奴婢生不如死，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会从梦中惊醒。皇后娘娘怎么还会放心让奴婢去伺候端慧太子呢？”她笑了笑，苍白的面孔被烛光照亮，“看来皇后娘娘从来没把奴婢当成个人看吧。奴婢受的那些苦算什么呢？是奴婢自己没本事，不能替皇后娘娘笼络王钦，好掌握皇上的心。”

皇后几欲昏厥过去，哭嚎道：“永琏！我的永琏！是额娘害了你！”

皇帝上前扶住皇后，脸上悲痛欲绝，“皇后！”

皇后软倒在他怀里，任泪水滚滚滴落，仿佛没有尽头，就如同她心中的伤痛，“皇上，是臣妾害死了咱们的孩子！是臣妾！”

莲心面露不忍之色，“当日奴婢一上手便知道那套枕被不对了。太轻了，也太新了，在想想纯嫔小主的出现，奴婢就知道这套枕被必定有蹊跷。只是没有想到纯嫔小主她……”

纯嫔本就胆小懦弱，几乎是一到皇帝跟前就招了。此时她膝行几步，抓住皇帝的衣服下摆，哭诉道：“皇上！皇上！嫔妾只是不忿皇后娘娘养废了三阿哥，想着出一口气，并非有意害端慧太子啊。是海兰亲手缝制的枕被，也是她说只是教训而已，嫔妾才信了她的话，求皇上明查！”

皇后手指颤颤指着她，忍住喉中的酸楚欲裂道：“你……好一个教训！好一个教训啊！那么本宫是不是也可以这般教训三阿哥！”

纯嫔瑟缩着身子，脸上的脂粉被冲刷得斑斓不堪，她“彭彭”地磕着头，“娘娘恕罪！此事与三阿哥无关，都是嫔妾的错！娘娘恕罪！”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既然心疼永璋，又为什么这么狠心害死永琏！”皇帝阴沉着脸道：“周全，你去叫海贵人过来。”

不辨喜怒的声音让周全身子一个轻颤，“是。”

人证物证聚在，海兰谋害端慧太子一事证据确凿。

面对皇帝和皇后欲杀之而后快的眼神，海兰嗤嗤地笑着：“永琏是个好孩子，但是谁让你这个做额娘的这么欺负人呢？有你这样的额娘，想永琏保长命百岁，阎王爷也不肯啊。就让永琏去底下找那两个未曾谋面的弟弟吧。他们也等得太久太久了，都寂寞得很。”

字字句句如同呼啸的利剑，冰冷地贯穿了皇后的身体，将血液的温热一分一分地，冷冷冻住。

皇帝犹如冠玉一般的面庞一搐，冷声道：“珂里叶特氏——”

“皇上！”皇后双眼赤红，她拉住皇帝的手，她的声线像是被利器锉磨着，带着嘶哑的狠意：“将这个贱妇交由臣妾处置！”